她這個公主從小就沒個公主樣,楚淮南就說過,她四哥從不教她好,所有的毛病都是他一手傳的,包括賭博。
她會擲骰子,推牌九,所有和牌類相關的剛好都會那麼一點。王宮生活那麼無聊,光做點女工,彈個琴,畫個畫,如何能打發時間?於是玩這種遊戲就成了必須,在四哥的帶領下,一時間王宮興起一波賭潮,連宮女內監們都會玩兩把。
四哥教她如何聽音,如何操控心理,如何成為賭壇聖手,她學了兩年倒也有模有樣,隻是和四哥賭起來,十次是要輸七八次的。
她曾取笑過四哥,說哪天他不做皇子了,可以成為賭神也賺的盆滿缽滿。四哥大笑,說她這性子,做公主實在太可惜了,若生成男兒身,定是天下第一。不過是天下第一惹禍精,還是天下第一麻煩精,就不得而知了。
她從八歲開始學賭到十二歲,已經是打遍宮中隻有一個對手,後來母後實在看不過去了,禁止她再碰賭具,皇宮也掀起大規模的禁賭潮,算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摸賭了。這會兒聽到裏麵的骰子聲,就覺手掌癢癢,心也跟著麻酥酥的了。
她這樣一個賭徒,想規勸另一個賭棍改邪歸正,這難度,嘖嘖……
不說了,趕緊進去……
不愧為鎮上最大的賭場,裏麵的寬敞超乎想像,十幾張台麵,每一個桌子前麵都圍滿了人,生意好的出奇。
她一進門,立刻拉了一個門口的夥計,“誰是何曉二?”
乍一看見一個美人凝眉瞪眼的樣子,夥計嚇了一跳,好半天才結巴道:“你……你找他幹什麼?他欠你錢嗎?”
楚韻搖搖頭,“找他有點事。”看來何曉二沒少欠人錢的。
夥計拽回自己的領子,不欠錢擺那麼凶神惡煞的臉幹什麼?
胡亂一指,“你去吧,就是對麵那個沒穿衣服的。”
沒穿衣服的有好幾個,在賭場輸的連褲子都沒了,實在不算什麼稀罕事。楚韻掩著半邊眼,滿臉羞澀的在幾個光溜溜的男人中間撒摸著。那幾個男人一轉頭瞧見個女人,都嚇得抱住肩,驚叫的聲音比女人還響。
楚韻也是滿臉尷尬,她才十五歲,花朵般的年紀看見這個,真是罪孽,罪孽啊。
好歹他們也不是全光,至少下麵還有塊遮羞布,不至於太獻醜。
她強忍著想衝出去的衝動,在幾個光身的男人臉上看著,沒穿衣服的不少,年紀合適的就隻有一個,那個小子二十上下,長得尚算英俊,他光著膀子,下半身一條牛鼻褲都洗的發白了。他滿頭大汗的注視著骰盅,大聲吆喝著,“開,開——”,可能輸錢太多,輸的眼珠子都紅了。
楚韻摸摸身上,全掏遍了也沒發現一個銅板。她出門從來不帶錢的,以前是不用帶,而現在土地廟窮成這樣,根本也沒錢。這些日子她穿的是吳老實死去老婆的舊衣服,至於吃的飯,有時候吳老實給她送,他不送的時候,則是東家西家要來的。
記得第一次站在鄰居陳嬸的門前,臉紅的恨不能鑽到地底下去。四哥常說她臉皮是王宮中最厚的,可即便如此,也覺尷尬萬分。她扭著衣襟,局促不安的盯著人家手中的飯碗,那時她倒寧可自己是一隻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