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怪物們都沒了動靜,即便帶領牠們取得若幹勝利的巨型牛頭怪的死屍距離牠們不過二三十米遠,可就是沒有一個家夥敢過去看看情況。
少年將染著黑血的手在巨型牛頭怪的皮毛上蹭了蹭,雖然看上去幹淨了不少,但那種黏膩的觸感還是讓他一陣反胃,不願再看那隻手臂。
他一邊注視著剩餘怪物的一舉一動,一邊緩緩移向微爾海德。少女從戰鬥伊始就已經躲遠,現在正半跪在一麵掀翻的石質桌麵後。
“沒受傷吧,我們走吧。”弗格還是第一次以現在人形的姿態和微爾海德說話,雖然一本正經的聲音聽起來讓他自己都有些尷尬,不過一種說不出來的愉快感受讓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扶微爾海德。
但是少女並沒有接過她的手,她依舊很警戒地盯著他,自己走出掩體。雖然靠了過來,但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並不時偷偷瞥視著她父親的屍體。
弗格心中湧起一股悶堵感,不過他也不是不理解微爾海德的感情。他瞥了眼少女父親的屍體,男子壯碩的無頭屍體下,暗紅色的血液已經開始凝結。明明競技場上差點就讓弗格輸掉,如今卻橫屍在此,少年忍不住心中唏噓不已。
他沒有失去過家人,但透過微爾海德一直盯著那屍體看的表情,他想那一定非常痛苦。也許遠比他見不到家人之類要痛苦得多。可惜這都是他的想象,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他能做到的,隻有擋在少女麵前,讓她和父親好好告別。
“對不起,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道歉,他還想要說下去,可少女已經撲向父親的屍體,不顧鮮血,跪在一旁痛苦。
她趴在已經再也不會動的軀體胸前,不停呢喃著‘父親’‘父親’。
弗格回想著那婆娑淚眼下曾經呈現給他的笑容,那善良的女孩為何非要遭受如此悲慘的經曆呢?
木影的目的是什麼?這群怪物究竟又是什麼?
他不知道。
在他心中根本沒有答案的概念,如果一定要答案的話,那隻有眼前的慘劇就是最真切的答案。
木影也好,怪物也好,他們隻會帶來死亡,毀滅和數不盡的悲劇。也許,他不該置身事外?
忍不住想要做些什麼的衝動縈繞在心中,少年捏緊了拳頭,不知不覺間氣勢也忘了壓製,愣是把那群還在圍觀的怪物們統統嚇走。
現在,隻剩下他和她。
弗格一直等著,他打算等到微爾海德哭夠了就帶她去安全的地方。如果有必要,他或許會把她一同帶回‘CENTER’。
***
已經殺了多少了?
麥恩記不清了。
丟下侄子一路走回難民營的他,幾乎殺光了路上所有的怪物。以至於怪物們隻是看見他的影子就拉開很大一段距離,每一個敢靠過來。
這樣也好。麥恩想。反正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戰鬥下去。
每個人都有倦怠期吧。
也許他真應該卸下國王這個壓抑的職責,把他交給什麼其他人,自己再次出門遠行就好了。
弗格的抵觸並不是個例。一想起那些從木影回來時起,族人中就斷斷續續的傳出不利於他的謠言,他就隻覺得心累。難道他就真的不如那個已經死去的大哥?甚至讓一個孩子都開始痛恨自己。
就在他鬱悶不已發愁時,淒厲的女聲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凶手!你要付出代價!”
他還沒有看清喊話的是什麼人,隻見四周突然湧出一群手持巨斧大刀的怪物。一瞬間就是幾下,那武器劃過空氣的咻咻聲好像暴雨的雨點砸在窗戶上一樣連綿不絕。
雖然它們攻擊頻率很快,角度刁鑽而且看上去還很有配合,但麥恩躲過第一次攻擊以後已經大致知道它們的攻擊節奏以及戰術安排是怎麼一回事。
比起之前那些隻知道殺戮,胡衝猛幹的牛、羊頭怪,這群突然出現的巨人顯然要比那群畜生厲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