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文學樓】,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這次南巡,隻有太子、四貝勒與十三阿哥隨行。南巡倒是其次,竹箢對於康熙命十三阿哥代自己祭泰山一事倒是十分好奇。自古以來,祭泰山都是天子親為,竹箢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來,雖是迷信,可在古代,這卻是一種權力的象征,康熙此舉,若說沒有深意,竹箢還是不大相信的。
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竹箢不過一個宮女,整日隻得悶在車中,但聞外頭熱鬧異常,百姓的呼聲,紛亂的馬蹄聲,滾滾的車輪聲,卻不知是個什麼樣子。與竹箢同車的,還有這次一同被調到禦前的宮女,名喚紅霜的,被派去了奉茶。
紅霜先前在宜妃娘娘的延禧宮當差,模樣也是出挑的,相處這幾日下來,竹箢也摸得了幾分她的性情,雖說淩厲了些,但隻要順著她,便也沒什麼礙的。好在竹箢本就是懶散性子,即便紅霜有時刻薄幾句,竹箢倒也不駁她,紅霜自個沒了意思,便也悻悻地罷了。
待轉了水路,竹箢才覺得整個人清爽了起來。之前日日車馬,總是覺得周身罩了塵土,先前兩日還提著性子,坐久了便覺得身子也散了架,興致便也磨沒了。如今登了船,河風夾著水汽拂麵而來,又少了陸上的嘈雜,便是再愜意不過了。
竹箢因是乾清宮的宮人,便被安置在了龍舟上,起初還擔心會暈船,好在船身沉穩,行得又平,竹箢適應了小半日,便沒了什麼不適。
太子、四貝勒與十三阿哥並不與康熙同船,另有船隻隨在禦舟後頭。想來,自調到了乾清宮,那些阿哥,自己便再未見到過一個,饒是這次隨行的十三阿哥,也是一直不得見。
再見到十三阿哥,已是上船之後的第四日了。竹箢才被替下來,正打算回房休息,不回房也沒處去,皇上待的船,哪裏準你亂轉悠?卻見另一船身靠近,自那船上過來的,不是十三阿哥又是何人?
十三阿哥也瞧見了竹箢,臉上就笑開了。竹箢遠遠地便行了個禮,立在原處等著十三阿哥走過來。
“這是要回房歇息了?”十三阿哥笑道。
“嗯,晚間不該奴婢當值。”竹箢乖順答著,在康熙的船上,她可不敢一口一個“你”呀“我”的,這要叫誰聽見了,一個“出言不遜、不知禮數”的大帽子扣下來,小命就沒了,她還沒那麼想死呢!
十三阿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兒,你去吧,等上了岸我再去尋你。”
竹箢行禮告退,這不是在宮裏,船上就那麼點地方,保不準現在康熙就知道自己和十三阿哥說了話。
之後的幾日,竹箢依舊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不是在自己房裏,就是在康熙的船艙裏,再就是在去當值的路上。
說來,雖道太子、四貝勒與十三阿哥日日往康熙處請安,自己卻再沒見過其中哪個,想來,是因著自己是服侍康熙讀書的,紅霜不就常見著三位爺麼?為這,她還沒少在自己麵前得意,隻瞧自己既沒羨慕又無嫉妒,不鹹不淡,幾次下來,便也提得少了。
已經不知行了多久,有小太監道,快要到山東了,聽得竹箢心裏一陣激動,總算可以踏上陸地了!這在船艙裏頭窩著,悶都要悶死了,天天見得就是那麼幾個人,每天連走得路線都是一樣的,不悶才怪呢!
德州的行館雖遠不及紫禁城,但已是頗有規模了,民間裏的門戶,是怎麼都比不了的。這一路走下來,竹箢雖日日到禦前報道,與康熙也有些個言語交流,但也不過是吩咐她取哪本書來給他,之外,再沒別的。
太子的病來得突然,一時行宮裏紛亂喧鬧起來。竹箢卻仍如往日一般,該當值了便去康熙處當值,不該當值就回屋種蘑菇。瞧康熙的神色,倒是沒見太多焦慮,看書、批折子,一如往日,隻有時會宣太醫來問話,竹箢也大概聽得,太子的病不過是水土不服之類的小病,修養便是,並無大礙。
這日康熙回來,不知怎的,麵上少有得霜寒,竹箢不知發生了何事,服侍便愈加小心。康熙坐了沒多會,有內侍呈上今日的折子,沒批幾本,康熙突然將手中的折子摔在了地上。屋裏頭本就極靜,此時折子落地的聲響便顯得愈加清脆,連帶康熙沉重的呼吸聲,和周身掩不住的怒意,一屋子人都跪了下來。
隻聽康熙道:“好!好!好!這辦得好差事!”繼而他又同剛才那內侍道,“去!叫索額圖來見朕!”
那內侍諾諾領命退下,索額圖並不在此次隨行之列,難道說,康熙要他從京城趕來?不待竹箢再想下去,康熙又道:“傳命下去,太子留在行宮養病,其餘人明日啟程!”
許是累了,這日康熙早早便安置了,竹箢退出了屋子,才覺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好在沒出什麼紕漏。
紅霜今日值夜,竹箢回去時,瞧見屋子裏黑著,心道,這丫頭,也不知道給自己留個燈。竹箢推了門進去,才闔上門,就被人從背後捂了嘴,想要開門,門已被那人死死按住了。
“是我。”十三阿哥的聲音自耳後響起,見竹箢再沒掙紮,才放下了手。
竹箢鬆了渾身戒備,轉身道:“你這是做什麼?大半夜的,嚇我一跳!”說著,又摸黑要去掌燈。
十三阿哥攔住她,道:“先別掌燈,聽我說,前日太子爺身子不爽,罰了下頭宮女,惹得皇阿瑪動怒。這兩日皇阿瑪正在氣頭上,你自個小心點,別整天迷迷糊糊的。”
“你過來就為提點我這個?”竹箢哭笑不得。
“叫你這丫頭整日裏沒點模樣,也不知怎得被選去禦前服侍,保不準哪天你便出了錯,挨板子時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十三阿哥見竹箢不領情,沒好氣道。
“是是是,我的十三爺,奴婢謝十三爺提點,奴婢記下了,爺若沒別的事,趕快回去吧。”竹箢推著十三阿哥道。
“真的記住才是。”十三阿哥說著,開了門消失在夜幕裏。
竹箢也沒再去掌燈,脫了衣服躺下,想著十三阿哥的話,康熙動怒是不假,想必也是太子惹的,至於原因,恐怕沒那麼簡單,不然何必讓索額圖從京城大老遠跑來,又氣到擱著生病的太子不管,繼續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