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見你的時候,不管天晴,還是天陰,我的世界裏,總是蒙上一層淡淡的灰。
因為你,我沒能幸福到底。
可是,爸,你覺得我自私嗎?雖然我們父女這樣相隔,我還是希望,下輩子,當你的女兒……隻是,如果下輩子還有這擒牢的苦,那麼女兒願意承受,換你今生的愛。
那座監獄,坐落在天腳底,山巒之上,因為太怕你會怨恨而逃脫……可是你怎麼會?這一生,你為了你愛的人,甘心地承受了多少苦?
有個小小的身影子,沿著山路,一步一步地往上挪移。
她不敢讓計程車到達監獄門前停下來,因為怕眼淚沒有風幹。
唐妙雨穿著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毛線短裙,深藍色及膝外套,手裏提著父親愛吃的一些小吃,用十分夢幻的粉紅色的小盒子裝著,迎著山上清爽的風,往前走,終於看到那座監獄,她的雙眸,再傾地通紅,盡管知道,我看你一次,心如被刀割一次,我真的真的還是很慶幸,我是你的女兒……
來到這裏。
生命不由主地沉澱下來,總會習慣性地反省自己。
妙雨的雙眸,掠過一點滄茫,不敢想像父親在未來的日子,將要在這裏坐牢一輩子,連接受都不想去接受,她步步往前行,終於來到那鐵門前,看向內裏陰深的建築,雙眼再浮起一點淚光,輕輕地出手,拍了拍門,對內裏的警衛說明了來意,來看看父親……
淚水不由主地往下滴。
誰能明白,這種骨肉親情相隔的苦?更何況,裏麵的那個老人家,是天下最好的父親。
鐵門漸地打開。
唐妙雨擰緊包包的帶子,提著小盒子,走進那高層厚牆的建築,偶爾可以聽到有犯人,在圍欄內的藍球場上,打著球,還能傳出笑聲,她的心髒,卻漸漸地收緊,雙眸掠過一點紅潤,卻還是邁步地往前走,經過了長長的回廓,在裏內轉了好幾圈,感覺一陣潮濕的晦氣,如同生命沉重的氣息,擴散開來。
警察終於領著唐妙雨走到一號監看室的鐵門前,冷硬地說:“站在這裏等!”
唐妙雨沉默地點點頭。
警察先一步走了進去,沒有多久,內裏的看守室的人,持--槍打開門走了出來,對唐妙雨冷硬地說:“進來!”
唐妙雨的雙眸浮淚,卻害怕父親惦記,硬生將眼淚咽了下去,握緊點心的盒子,讓自己盡量的臉色平靜,走進了一個大房間,對麵大窗,投進來一柱陽光,能聞到一點青草氣息,這或許對她來說,都是一點小小的安慰……她坐在位置上,雙眸盡量平靜地看向那扇門……
沒有多久。
一陣腳步聲,或輕浮無力,或沉重有力地傳來。
唐妙雨立即瞪著淚眼,眺首望著。
果然先走進來倆個臉色沉冷,身穿警服的警察,持---槍站在門邊,喝聲:“進來!”
妙雨的心,猛地一緊!
終於,唐誌龍穿著深藍色的囚服,頭發花白,臉色蒼黃,雙眼袋下垂,臉上滿是憔悴的皺紋,露出一點細微而激動的光芒,走進監看室,看到女兒終於來了,他突然溫和而喜悅地一笑,臉上皺紋,拉扯在一起,蒼老得如同明天即將逝去……
唐妙雨的淚水,即刻缺堤,看向父親這樣,疼得喘不過氣來,緊抿著嘴唇,沉默的,疼得讓自己快窒息死去!
唐誌龍雙眼也浮動一點淚水,卻因經曆世事滄桑太多,隱忍幾分後,才沉默微笑走進來,看向女兒,聲音沙啞無力地說:“傻丫頭,爸爸都進來那麼多年了,怎麼還是這樣不習慣?”
唐妙雨的淚水顆顆地往下滾,連忙想站起來,攙扶父親……
“坐下!”警察指著唐妙雨大叫!!
唐妙雨無措地看了他們一眼,便隻得無奈地看向父親,輕輕地坐下來,默默地落淚。
唐誌龍沉默地走過來,來到座位前,坐下來,看向那個可愛的點心盒,微微一笑,心疼地說:“明知道,爸爸不能吃,怎麼還要做?”
唐妙雨的心裏一疼,看向父親,哽咽地說:“我……我……我就是想給你做,一邊做的時候,一邊惦著你……”
唐誌龍抬起頭,看向女兒今次過來,臉色紅潤,雙眸瑩彩動人,衣著也已經十分光鮮美麗,他帶著一絲安慰地笑說:“妙雨……這次過來,好像漂亮多了,不似上次,臉色蒼白,心情不好,爸爸因為你這樣,幾個晚上沒有睡著,你一向都是有苦自己咽,從不肯說出來,讓父親擔心……”
唐妙雨的淚水顆顆沉默地滾落,隻是隔著一張桌子,看向父親的臉色竟比往常更憔悴與蒼白了,她的心裏一疼。
卻在這個時候,出奇不意地聽到警察說了句:“帶了什麼東西過來!”
唐妙雨驚奇地看向那警察,弱聲地說:“糕……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