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遇著了柳相。
有句話說的好,人的一生中,也許會遇見這麼兩個少年,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用二袁自己的話說,柳相簡直是身兼多職,既不遺餘力地溫柔了他的歲月,又順帶驚豔了一把他傻了吧唧的時光。
那時候,還沒被世事蹉跎的柳相雖還年少,可早已名滿平京城。
論出身地位,他是滿門忠烈的柳家後人,自幼隨其祖父柳南散學習,三觀極正。他日入朝,也是朝堂之上兩袖清風的一股清流。
論資質脾性,他自幼聰敏過人,詩詞歌賦詩不說精通,但也頗有見解,又心思純正,堪稱京中少年們的典範。
論相貌儀容,二袁說了,柳兄就是那種作詩中長得最好的,彈琴中長得最好的,品茶中長得最好的……
故而,當做什麼都最好的人絲毫不嫌棄他,還和他做朋友,喝他釀的酒,吃他做的菜,還不和他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隻是胡天海地地扯淡時,他特別感動,自此引柳相為知己!
從那之後,他的生活中就多了一項快樂的事,那就是每天樂嗬嗬的和知己製造巧遇。
他如此,柳相很有壓力,能躲就躲,躲不過就一邊蹭飯,一邊和和他扯淡。因為柳相曉得,他是個好人。
一晃眼,兩年已過,鮮衣怒馬的少年們拔高身量,褪去滿眼的青澀,在桃紅柳綠中過著最恣意張狂的時光。
忽然,有那麼一天,柳府一夜之間坍塌,猙獰的鐐銬扣下來,滿門獲罪,一百多口人被誅於菜市場。
行刑那天,袁遠沒去,他覺著這事不可能。
他心說,柳兄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能死呢?
他不相信,可日子一久,見不到人,他不禁又動搖了起來。
最終,他想通了,所謂知己,即便不能再相見,也是要活在他心底的。
他照常過自己的日子,學著做飯,學著釀酒,每天出門溜達一圈,他還想著開個小酒館。
就這麼溜達著,溜達著,過了一年又一年。
就在今年,他又遇著了柳現年。
“柳兄,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一行人進了袁府,二袁熱情照顧他們落座喝茶,又迫不及待問道。
他一貫深居簡出,平時裏也不與其他同齡人深交,他和他們依舊說不來,也不問朝堂之事,自然消息閉塞,對於不知曉當朝丞相是柳現年也情有可原。
柳相端著茶沉思,過了會兒方回:“去北邊轉了轉。”
聶小碗眼皮子一跳。
“北邊啊,聽說那邊人很好客,真的麼?”二袁拍拍袖子上的灰,恍然大悟似的轉頭問聶小碗:“難不成嫂子你家是北邊的?”
聶小碗抵在唇邊的杯沿兒磕上了牙,周圍一默,團團又急了,離了座位說他,“別再胡說,她不是你嫂子啦!”
二袁不高興了:“丫頭,搶嫂子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在下和柳兄認識時你指不定在哪兒呢,再說就算是咱們共同的嫂子……”
團團:“……”
後來,多少年過去了,還是在這座宅子裏,團團吃著他做的菜,說,“你知道你當時說那話,我心裏什麼感受麼?”
二袁臉紅。
團團笑了:“哪來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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