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三天的時候,張嬸才意識到不對勁。白露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是永遠的睡著了一般。

她的意識已經模糊了。

慕如深接到電話的時候,手機險些沒拿穩.開車的時候,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是顫抖的。一路連續闖了好幾個紅燈,這才趕到了醫院。

張嬸站在手術室外麵,麵色焦急。見到慕如深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得,她滿臉自責的道:“都是我沒照顧好少奶奶,對不起!”

“怎麼回事?”慕如深一臉的陰沉而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焦慮。

“這幾日少奶奶一步也沒出過房門,送過去的飯也沒怎麼動過。我本來想著隻是一時置氣,勸過她好幾次也不聽,沒想到…”

張嬸不知道先前白露自殺的事兒,更不知道她身體的問題,所以忽略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原本以為白露和幕如深兩人正在鬧矛盾,過兩天便好了。這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哪知道會出這事兒啊。

幕如深聽了她的話,臉色更黑了。這個女人是真的不要命了,她的身體那麼虛弱,居然幾天不吃飯?

她就這麼想死嗎!

幕如深死死的盯著手術室,白露啊白露,你真是好樣的。這一個月,幕如深去醫院的次數,幾乎趕得上他二十幾年的全部了。

醫生依舊是上次主刀的,是一位即將退休的老教授。他走出急診室,看見慕如深便是狠狠的歎了口氣。

他語重心長的看著慕如深,心裏也是無奈。白露這個月已經是第四次進急診室了,每一次,都九死一生的,看的他這心裏,也是一緊。

“小夥子,這生活啊哪有過不去的坎。小兩口過日子,要懂得互相寬容,互相理解才走的長遠。好好勸勸你媳婦,她的身體,再折騰一次,就是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白露先前吞食了過量的安眠藥,在洗胃的過程中又出現了大出血。她的胃本就脆弱,這次,她又是硬生生的三天沒進一滴水,哪裏受得住,幾度休克。

搶救的過程中,他都是忍不住的手抖,到現在都依舊心有餘悸。

醫生的話讓慕如深心頭一怔,他愣了愣,對醫生道了句謝,久久沉思。

寬容?

他寬容她,誰又來寬容他。她死了也就罷了,如今這般要死不活的,他都故意,白露是故意這般折磨他的把?

“少爺?”

見他發呆,張嬸喚了他一聲,隨後,張嬸回家去做飯,而慕如深則留下來照看她。

三天不見,她更瘦了。一張臉整個都凹陷下去了,裸露在外的手更是纖細的沒有一點肉,整個人,都像剩下了一層皮。

腦海裏不禁出現了很久之前她的樣子,可是她的臉始終是模糊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在慕如深腦子裏隻是一個淺淡的印象。

他竟然不知道,白露以前是什麼樣子的。隻是依稀記得,一個女人溫柔的對他笑,在他麵前總是低眉順目的模樣。

心下越發煩躁。

張嬸燉好了湯送來醫院,白露還沒有醒。慕如深也沒胃口吃飯,就坐在一邊等著她醒來。

他倒要看看,白露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這幾日在公司,慕如深腦子裏時不時浮現出白露的影子,整個人煩躁的不像話,晚上一閉眼就是她的臉,他也沒睡好。

這會,在她麵前,出奇的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靠著病床睡著了。

白露悠悠轉醒,手指細微的動了動。

慕如深“騰”的一下醒來,睡意全無。

“醒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這一覺,睡的很好,他的麵色有些慵懶。

又是他。

白露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她真的是,怎麼樣都逃不過慕如深了嗎?她錯了還不行嘛,為什麼老天就是要這樣捉弄她?

“慕如深,我求你,放過我好嗎?”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幾乎聽不到。但是慕如深還是聽的清清楚楚。她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祈求和絕望,還有一股疲憊。

白露再強勢,她再女強人,但是她的內心依舊是個小女人,她渴望被人珍視被人寵愛。然而,慕如深多年的漠視和傷害,讓她的內心早已經千瘡百孔。

這些年來,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讓她幸福快樂的長大就是白露唯一的期盼。而如今,萱兒也沒了。她原本就脆弱的內心就更是徹底的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