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是衛薑身邊的老人了,自然曉得衛薑的意思。
當即應下,帶著人進去,便把阿醜按壓住了,架著她的胳臂,取來兩尺長的木棍,朝著她的小腹便要砸去。
阿醜大驚失色,平素怎樣打罵折辱都不會反抗半分的她,今日竟然反常地抵抗。
嘴裏咿呀地發聲,加上她臉上血跡幹涸,看起來醜陋可怖,像極了惡鬼。
李嬤嬤皺著眉頭冷哼了一聲:“是大人不想要把種留在你體內,求我們也沒用,給我打!”
啪啪作響!
棍棒敲擊著她的肚腹,阿醜張大了嘴,卻隻有刺耳難聽的啊啊聲。
李嬤嬤聽得頭皮發麻,忍不住用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打到最後,見她腿間流出了東西,李嬤嬤這才放心,打算收手回去交工。
卻突然聽見阿醜又從喉間硬擠了一個單調的哭聲。
她不耐煩地轉身:“又做什麼……”
話聲戛然而止。
阿醜身下大出血,整個兒人癱在地上,手裏攥著一張紙。
因為太疼了,再也握不住,於是那紙從她手裏掉了下來。
——主子,有寶寶了。
阿醜有了身孕!
那血崩之態,是滑胎所致。
阿醜勉力伸出手,無聲的唇型說著:“……救救他。”
她原本是想在今晚親自告訴衛薑的。
可衛薑卻率先給了她一個驚喜——沈長清回來了,她作為影子的用處自此盡了。
隻是孩子何辜?
她不奢求能得占衛薑,隻是希望,在沈長清回來之後,她還能保住這個孩子。
一個人撫養,不是也可以嗎?
李嬤嬤把這件事報給衛薑聽的時候,衛薑眉眼未抬,不鹹不淡地答了一句:“除了每月十五的前幾天,她一直都住在歲月樓裏,誰知道是誰的孩子?”
更何況,前不久還聽說有個公子哥兒,專慕她的名親去過歲月樓一趟。
李嬤嬤暗暗歎了口氣,心道:還不是您把人擱在那裏。
但還是領了命:“我這就把人送回去。”
李嬤嬤走後許久,衛薑握著毫筆的手突然不受控製地一顫,濃墨立即在剛寫好的文章上洇開了。
眉心突突地跳動,衛薑沒來由地覺得煩躁。
索性擱下了筆,直接朝著府上最偏遠的地方走去。
那是他安排給阿醜的,每月十五前,她都會從歲月樓過來,讓他一解對“沈長清”的思念之情。
但又突然記起來,他讓李嬤嬤把人送回去了。
於是衛薑朝著歲月樓的方向奔去。
腳下不由得加快,連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慌亂如雜草叢生心間。
他在路上抓了一個人,問:“那個女人呢?”
歲月樓裏的人都認得他,皇帝身邊的黃門郎,朝廷裏炙手可熱的人物,遂答道:“書嬈姑娘在屋子裏……”
“誰問你她?”衛薑額角青筋微突,“我是說她身邊的那個妝娘。”
小廝搖了搖頭。
風月場中,美人如雲,誰會記得一個妝娘,一個醜陋妝娘?
衛薑一腳破開了書嬈的屋子。
書嬈大駭,驚嚇住了,見是他,紅唇微張。
“她人在哪裏?”衛薑沉著一張臉,兩頰透著薄汗,蒸著熱氣。
顯然是急急奔過來的。
書嬈愣了片刻,道:“人不是早在七天前送到府上去了嗎?”她苦笑著,“難不成,是她自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