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班長離開之後,白石麻衣提起筆,寫下了想要對筱原老師說出的話。
“老師...老師所期盼的未來戀人...是個怎樣的人?”
這是早上與筱原老師對話的時候,幾經猶豫但直到對方離開前都沒能問出的問題。
在女孩看來,筱原老師還身在東京的時候,一定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戀愛吧?
也隻有這樣,才能為她放棄在那座大都會優厚的工作待遇,選擇隱居在群馬這個櫻花國一隅的邊緣城市。
“你...相信櫻花的眷顧嗎?”
白石麻衣曾經在筱原老師的辦公桌前意外看見了未被她合上的筆記本,以這段話最為起點,深深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縱使,偷看她人隱私這是絕對失禮的行為。
但是...不管當時是蹲下身子想要從抽屜裏找出老師拜托取出的教案材料,亦或是沒能找到,轉而尋求別的方向進行嚐試。
那份筆記本,就自始至終的被擱置在哪裏。
用來封住筆尖的筆帽被插在筆尖的反方向,那一定是還沒有寫完就被耳邊襲來的上課鈴聲打斷的緣故。
“櫻花的飄落...是帶著填上神靈的賜福向人間出發的。
曾經,有一個小男孩用篤定的語氣這樣對我說,他喜歡上一個由住在櫻花內的神祗幻化成人形的女孩...
因此,他深信不疑櫻花存在的本身,於他而言是充滿著幸福意義的。
我驚歎於他對感情的純粹堅持,以及他所發表出來的觀念,不斷的磨滅因為他是個小孩子所以什麼都不懂的偏見。
然後...我順著他指得方向...就是那天...東京的天空被無數的櫻花覆蓋成了粉色與白色相交的世界...
五秒鍾...那個在他人眼裏隻是小屁孩年紀的男孩,告訴了我花瓣從上空落至地麵的時間,無論是否有風雨的阻撓。
但是...人與人之間從陌生熟識再到相戀,需要多久呢?
大概,用秒來計算這個時間,已經是超出計算的範圍了...
這成為了我之後很多年裏,一直所探討的問題。
而我...也再也沒能見到那個被我視為弟弟一樣親密的小男孩。”
在這份筆記本中,筱原老師記錄了她與那個從未提及過姓名的小男孩之間的交流,日常,以及多數時期都是圍繞著“櫻花”“時間”“命運”以及“文學”幾大領域的交流。
關於對那個小男孩所掌握的知識的驚歎,以及未曾再見過的遺憾之情,被她用細膩的方式填充在了每一個文字中。
這使得白石麻衣深信老師可以在關於探討未來戀人的問題上,給予自己充分的教導。
但是...自己卻沒有過像她這樣的幸運。
但這並不意味著,女孩對存在於自己未來人生某個角落的戀人有過一點消極的情緒。
當然,自己也沒有主動去求證和尋找的勇氣。
持續體會這樣的心情,不僅全身的力氣會被抽離,因過度的幻想身體也會一步步的走向遲緩的節奏。
甚至,私下閱讀過的少女漫畫裏嚴重與現實脫軌的劇情,我會不會像那些漫畫裏的女主角一樣,遇見撕裂漫畫走出來的男主角呢?
然後它會像雪花一樣突然消失,等待自己的下次召見?
身處於思春點極其頻繁的年齡,即使不對周邊的人提起對愛情的幻想,但這一定不是個說出來會引來無視嘲諷的想法。
放學之後,白石麻衣帶著集齊了班上所有同學主副語言的賀卡前往醫院。
路途中,無數梳著飛機頭嚼著口香糖的笨蛋們向自己瘋狂的吹起求歡哨...
果然,會像外祖母說的那樣的完美戀人,一定不會是在這些笨蛋們中誕生。
清冷的麵龐下,白石麻衣正在否定著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然後...在距離學校乘坐巴士需要半個小時那所醫院裏,在筱原老師的病房裏,她遇見了日後對她說出“看...這些櫻花飄落的樣子,像不像雪?”
隻此一句簡單又平靜的比喻,白石麻衣卻覺得自己仿佛遇見了太陽。
那些由言語和聲音所融合誕生的溫度,灼熱的讓自己體內的血液開啟了加速模式。
“是他嗎?”
女孩的心理,隻剩下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