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西廂正好兩間房,您和員外一人一間好了。咱這小門小戶的,簡陋,二位別嫌棄。待晚,我再給你們捧兩床被褥來。”潘盼張羅著將兩位財神迎進屋。
“不嫌棄,不嫌棄。我等還要多謝小哥呐。這是說得哪去了……”束竹連連擺手,神□□言又止,裏屋外屋轉了一圈,踱到潘盼跟前,語帶商榷道,“小哥,我們還有一個同伴,你看能不能……再加張鋪子?”
“還有一人啊?”潘盼心中暗悔,都怪自己沒打聽清楚,早知道,就該多要些銀子!嘴上隻能道,“東廂頂頭還空著一間,以前我外爺的屋子,不過我外爺新喪,你那同伴要是不介意的話……”
“不打緊,他不忌諱這些。”束竹撚須輕笑道。
“噢,那就好。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先歇著,我去做飯了。哎?你們吃過了罷?”潘盼假意客套。
束竹聽了,略怔了怔,陪笑道:“還沒。小哥方便的話,幫我等也張羅一下罷,束某不勝感激。”言畢,朝向潘盼拱手一揖。
“這可使不得!”潘盼忙彎腰抱拳,回之以禮。心內頗為不奈,顧慮不周,顧慮不周啊!三個人,三餐飯,一天可是九頓!碰上三個飯量大的,不把人吃窮了才怪……捏捏袖籠裏兩小錠碎銀,登覺又縮水了幾分,心疼得抽搐,強打精神,對著束竹皮笑肉不笑道,“多添三雙筷子麼,束先生客氣。燒好了,我來叫你們。”
“有勞,有勞。”束竹見她如此,唇邊些許笑意洇染,傾刻蕩漾至眉梢。
房東步履艱難,一步三晃出了西廂。束竹斂了笑容,回身進了裏屋,麵朝鄭員外恭敬開口:“大人,您看這小仵作可有古怪?”
扮作鄭員外的包公沉吟片刻,應道:“眼下還不能斷定,待展護衛回來,看他今日打探可有收獲。”
“大人,公孫先生。”一道藍影從窗外飄然而至。
“展護衛?!”二人異口同聲,俱是驚喜。
“展護衛怕是早已到了罷,為何歇在屋外,遲遲不願現身?”公孫策笑問。
展昭俊臉掠過一絲尷尬:“展昭若是來早了,莫說晚飯,這屋子也不定能租得到。”
“這話從何說起?”包公饒有興致問道。
“回大人,屬下今日晨起管了件閑事,恰巧遇到這位房東了。”展昭一五一十將在春風樓發生的衝突複述一遍。
“有意思,這個潘盼不簡單!”包公撫掌笑道,“展護衛還探聽到了什麼?”
“屬下打探得知,中牟縣衙原來的仵作宿病已久,張羲長兄那件案子,當日是由鄰縣仵作勘驗。就在前日,縣令王青山已下令二次開棺,此番校驗,仍是一無所獲。主驗是江湖人稱‘白麵判官’的柳青,副驗正是潘盼,他是近些日子才頂職入的皂班。”
“柳青?他也是江湖上知名的人物,怎會當起仵作來?這中牟縣衙可真會胡鬧,人命關天,如何能讓兩個毫無驗屍經驗的人擔此大任?大人,您看,這裏頭……”公孫策麵上憂色重重。
包公擺擺手道:“這張仁正當壯年,突然暴斃,偏偏兩次屍檢都驗不出個所以然。外表無傷,內裏無毒,著實蹊蹺得很!不過,此案仵作更替頻繁,凶手即便有心收買,也不是那樣容易……更大的可能還是疑凶狡猾,校驗不夠細致所至。”
公孫策與展昭相顧點頭稱是,隻聽包公又道:“展護衛,張羲曾說他嫂嫂不守婦道,此事關乎案情,勞煩你再去探詢一趟才好。”
展昭仗劍抱拳應道:“大人放心,屬下必當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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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間縱深不過十步,一口大灶就占去半壁江山。水缸、米缸、醬缸、醃菜壇兒,遍地的瓶瓶罐罐。梁上還懸下不少物事,幹煸的辣椒串兒,青蘿卜條兒,一骨碌一骨碌地,掛得滿繞處處。鍋裏的水燒開好久了,潘盼也不覺著,手中一把菜刀機械起落,口裏還在念念有詞,直把個白菜幫子剁得碎碎糟糟。一時間,爐膛內煙霧嫋嫋,灶台上蒸汽氤氳,映得個熊貓是若隱若現。
“呀!”發現不妙,潘盼怪叫一聲,忙扔了菜刀,拾起燒火棍去灶下撥弄柴禾。
“唉!至少還能吃上十天半月的。這下倒好,明天又得買米了!不上算,真是太不上算了!”晃悠快要見底的米缸,某人又長籲短歎起來。
“有兩個菜了,還得弄個湯……隻好弄個蘑菇湯了。唉……咋就不記得買塊豆腐呢?”抬頭望向梁上掛著的一串幹蘑,這可是三十文啊!潘盼想想價錢就肉痛,直想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不行,還是不能燒蘑菇湯!太奢侈!頭一天給他們吃好了,那以後檔次可就下不來了……咱得讓這些財主覺得咱很窮很窮,然後受不了,再加點夥食費才成!”她反手將已取下蘑菇重新掛上,心道:燒個咱以前在寢室裏最拿手的神仙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