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貴女如斯(2 / 2)

如斯不勝清風般低頭一笑,將傅韶璋虛虛地懸在她腰上的手按在她腰上,兩隻手搭在傅韶璋肩膀上,含笑地側頭看他:“殿下見多識廣,見識過西洋的舞沒有?”

“……那傷風敗俗的舞蹈,西洋人來進宮時跳了一下,父皇閉著眼睛叫他們撤了去。我馬馬虎虎看了一眼。”傅韶璋嘴裏說著,見如斯恍若楊柳般輕輕地搖動身子,不肯“認輸”,就也隨著她左右擺動,嘴裏嘀咕說:“你這鄉下丫頭,還會這個?”手下的纖腰輕緩地恍若水波一般扭動,身上粗糙的裙裾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袍子,略一低頭,望見一雙藏著星辰般明亮的笑眼,心裏一慌,用力地將如斯一推,逃一般地向樓梯下走。

“跳得好端端的,怎麼就走了?”如斯聽見咣當一聲,忙走到樓梯處,望見傅韶璋風流倜儻地靠著欄杆站在樓梯拐角處,一隻皂靴插在樓梯幾步之外的樓梯上,卻是這樓梯老朽了,禁不住傅韶璋用力地踩踏,被他踩出了一個坑,那靴子就嵌在踩出的坑洞裏。

如斯走下去,先替傅韶璋將靴子從那木頭縫隙裏拿出來,送到他腳下,見他擰著脖子不肯看她,有意要將他逼走,便將兩隻手扶在欄杆上,笑道:“殿下沒聽說過嗎?女人是老虎,哪有不躲著老虎,反倒來撩撥老虎須子的道理?”

傅韶璋不料自己調戲人不成反被調戲了,依舊不看如斯,“你先出去。”

“殿下這會子是不是覺得我也有嫌疑了?”如斯探著身子去看傅韶璋的臉。

傅韶璋悶不吭聲。

“殿下快出去吧,我父親那,還等著我把鑰匙給他還回去呢。”如斯緊盯著傅韶璋,疑心他不肯走,是還要追問苔蘚的事。方才她去抓鵝卵石,雖沒仔細留意,但料想,那屋簷上的苔蘚上應當留下了一點壓痕,雖隻有一點,但誰知道“大智若愚”的傅韶璋瞧見了會想起什麼事來。正說著,就見傅韶璋猛然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漲紅的麵孔,立時嚇了一跳。

“你先上去!”傅韶璋咬牙說。

如斯納悶著,心道男人不管老少都喜歡十裏洋場、燈紅酒綠下的交際花,怎麼她學了那交際花的做派,傅韶璋這黃毛小子不但不喜歡,反倒生氣了呢?重新上了樓,聽著樓下的動靜,抽出插在缺了口子的青瓷花瓶裏的雞毛撣子,反握著雞毛,走到窗子邊,將四麵窗子窗棱下的苔蘚都攪合得一塌糊塗,毀了鵝卵石壓過的痕跡,重新將雞毛撣子放回去。

雖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欲蓋彌彰,但這會子也顧不得了。側耳又去聽樓下動靜,聽見一道尖細的嗓音說“殿下,快些去沈著的屋子裏換了褲子吧,今上叫殿下在沈家多待幾天,這幾天,殿下就在沈著屋子裏住著。”

“不,我就在這小樓裏住著,不弄明白究竟是什麼事,絕對不走。”傅韶璋斬釘截鐵地說。

如斯心一灰,傅韶璋要是住在這小樓裏,一定看得見她那屋子。自嘲地笑,早知道會這樣,她還扮交際花做什麼?扶著欄杆下來,見傅韶璋將後背對著她,疑惑他這一會子功夫換褲子做什麼,就自己個不尷不尬地向自己院子走。

“殿下是因為這四姑娘……”站在傅韶璋身邊的小太監不住地給傅韶璋擠眉弄眼。

傅韶璋伸手向小李子頭上扇去,“胡說什麼?快打發人將我的東西都拿到這小樓裏。”噔噔地走上樓梯,低頭向四麵窗子外看,見四麵的窗下的苔蘚都一塌糊塗,重重地一擊掌,“我就知道我這樣聰明絕頂,沒有想不明白的事。果然二哥的事,跟這沈家的女孩子有關。”挨著窗子向周遭遠眺,見沈家雖落敗了,但深深庭院瞧著也有些氣勢,站在西窗下一望,覷見已經回了自家院子的如斯不住地對他擺手,臉上一紅,就將這西邊窗子關上。

小李子殷勤地抱著一包衣裳上來,打了個噴嚏,嫌棄說:“殿下,這小樓到處都叫螞蟻蠹了,怎麼能住人?”將包袱放在書桌上,指點人在東窗下擺下一張狹窄的床鋪,又勸傅韶璋,“殿下,小的雖不知道殿下的心思,但這會子世子爺沒了,太後又惱殿下無故亂笑,殿下趕緊地拓了字回去,安慰著太後、主上、豫親王才是要緊。”

“你懂什麼?等我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了,二哥就算想陷害母後也不成了。”傅韶璋聞了聞手指上清涼的氣息,他就不信傅韶琰會好毫無隱瞞地跟皇後坦白傅韶璉的事,俗話說知己知彼,等他先摸清楚傅韶琰究竟對傅韶璉做了什麼事再說。換了一條朱紅綢褲穿了,仰身躺倒在才鋪下的狹窄床鋪上,瞅著自己的手,隻覺自己這一雙手下,還有纖細的腰肢曼妙地舞動。

“當真遇上老虎了。”傅韶璋忽然將張開的手指攥住,“果然她也有嫌疑嗎?”想了一想,覺得傅韶琰的品味不至於這樣,就將心思又放在膽敢聲稱自己跟男子有私情的如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