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撫了撫自己的長發,意有所指的道:“都說是頭發長見識短,沒想到,這韓老爺的見識,比我這個當小輩的還要短。孫老爺向我們喬家定的這類胚布,隻是普通的紡織技術,市麵上多的是。而且韓家是跟城裏很多同類的工坊一樣,都是由工人一手紡織的,出來的麵無論是色澤,疏密度,薄厚都是大同小異的。莫不是韓老爺火眼金睛,能一眼就辨認出自家的麵料?還是說隻要跟韓家相似度高的麵料,都是你們韓家紡織的?”最後一句,絕對是點睛之句!
確實,韓老爺的話立不起什麼可信度。隻要找個紡織界的老師傅問問就清楚:這類胚布的紡織技術,原料的比例,在工坊之間並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天下樹葉都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呢,何況是不同的人織的,怎麼可能會是一樣的,又怎麼可能確信就一定是你韓家的!
喬婉轉而嚴肅的道:“這會毀壞別人名譽的話在沒證明事實之前,可不能隨意瞎說的。是吧,長官?”喬婉還特意的反問了一聲,在這裏權利最高的長官。見那長官啞口無言的點了點頭,喬婉才大方的道:“不過看在韓老爺是長輩的份上,婉婉這次就不計較了。”這話顯的喬婉是多麼的大度,而韓老爺你這個作為長輩的,心胸卻是那麼的狹隘,沒憑沒據的,竟然就這麼汙蔑一個小輩,著實可惡!
一時,在場的三個人,頓時被喬婉噎的不知如何是好!
韓老爺也是不省油的燈,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再跟長官信誓旦旦的強調自己是親自去看過的,而且自家工坊的布匹,他最為熟悉,肯定就是他韓家工坊的。而孫老爺則是一臉失望的搖頭看著喬婉。
喬婉冷眼瞧著每個人的表情,心裏一陣冷笑,這做戲做的挺全,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但真當自己是傻的不成,會笨的自己跳進你們的圈套!別說現在那批貨已經發出去了,而且即使孫老爺狠心讓那批貨待而不發,她也有後招等著呢!
喬婉不耐跟他們這麼唧唧默默的,浪費自己的時間,斬釘截鐵的道:“長官,我們喬家一向都是良民。現在既然孫老爺和韓老爺這麼說了,我們喬家也是有血性的,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的讓人挼搓!婉婉相信長官是個公正之人,讓長官親自主持來檢驗布匹,來評判這喬家賣給孫家的貨是不是韓家的,如何?”
喬婉的話,站在外人的立場上很好理解,說的也很對:對啊,你們不是糾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嗎,這個先拿實物的比對,這總能知道了吧。也不能就憑你韓老爺空口說的話,說你的就是你的吧!剛才韓老爺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能認出的嗎,那你就給多幾家的,讓他也辨認辨認哪個是他韓家的!
而心裏有鬼的人,卻是不好說,一是這麼多貨都已經發出去了,拿什麼出來;你要濫竽充數的隻拿幾匹出來,誰會信你!最重要的是:萬一真有什麼北平那邊的人存在,萬一牽扯出來,豈不是說這貨是從他那邊偷的。平白無故的被人扣上偷兒的帽子,又豈會善罷甘休!那自己在北平那邊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帆風順的,不就會變成前途坎坷的嗎?
最後一個擔憂,絕對不是孫老爺想要的。孫老爺原本就沒想把事情鬧大,上次交貨的時候是喬婉在弄,孫老爺認定如果這貨真的是喬家偷走的,那喬婉肯定是知情人之一。所以這次隻是想借著年輕、單純的喬婉來詐一詐,來驗證自己的想法。但孫老爺沒有預料到的是,喬婉竟然在韓老爺說的這麼肯定的情況下沒有一絲慌亂,甚至也沒有表示懷疑這貨的來源,難道喬家這貨真的是從某個北平的人手上買的?
情況急轉直下,孫老爺看了眼喬婉,瞬間改變了態度,語氣也頗為的緩和,問道:“婉婉,這事可能存在誤會。伯父問你個事,這貨是你娘從哪裏買回來的?”說完,還有些抱歉的補充上一句:“伯父剛才細想了一下,還有一種可能是那人早前從你韓伯父那裏買去的不是。”隻字不提剛才那偷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