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8:流淚的耳朵(1 / 2)

Chapter 138:流淚的耳朵

現在偶然想想,突然發現成年之後竟然沒寫一篇有關與此的東西,真的讓我覺得本來很是重要的成年一事,原來隻是件小事。

以前上小學時,我是附近的天才兒童,八歲就可以看不帶拚音的課本了,那時候我爸總是說,清華好啊,以後考清華吧。我聽了如聞妙音,於是定下決心來苦讀聖賢書,將來清華園將有我一立足之地。後來上了初中才覺得,大學離我們好遠,就像是癩蛤蟆與天鵝之間的距離,於是我開始放心大膽的玩,玩出了一代年輕人的風采。結果很是意料之中,我留級了,那時候就覺得什麼大學,高中才是王道。於是在正確的核心思想帶領下,苦幹一年,終於到了高中,那時候就覺得,要是考個一本也是不錯的,高二又開始玩,就覺得考個二本也很厲害。歲月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順著我的血管逆流而上,一點一點吞噬我的自信。而我就像一隻牛犢,開始不畏虎,最後連貓都怕。

我成年了,所以我長大了,所以我就應該告別熱血的歲月,開始向青春告別;變得世故圓滑,唯利是圖,不念舊情,忘恩負義;開始把感情看作投資,把親朋當做籌碼。成年了,我們將找尋一隻絕望之手,粉飾一切失去靈魂的地方。

小時候總覺得,要是2008奧運會開了,我就十七歲了,那時的我就可以騎上一輛摩托車,去往不知方向的遠方。現在我二十一,還沒學會除自行車之外的一切車輛,每天在製定好的程序中循環,重複重複又重複,奔波於固定的開始與盡頭,我慢慢忘了自己的夢想,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那個曾經揚言要改變世界的少年成了一幅布滿灰塵的畫,我想擦拭幹淨,卻越來越斑駁,顏料在我手下簌簌脫落,最後隻剩下一個金壁輝煌的畫框。

年初,爺爺走了,我因為在外地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回家後已經在大辦喪事了,我看著爸爸在爺爺靈前跪著,不哭不笑,不言不語,我就默默跪下,眼裏幹澀,流不出眼淚的我,看著陪了我二十年的爺爺化作煙塵,隨風而去。

在家的時候,我偶然走在街上,突然看見一個姑娘很是眼熟,我細一思量,那不就是那個曾經讓我每天放學都要看一眼,每天睡覺前都要想一想的女孩嗎。但是我突然覺得她很陌生,濃妝豔抹下的她很是疲憊,我跟她打個招呼,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和她不在一個次元裏了。

我成年了,我長大了,得到很多,失去很多,我期望能有一段路,讓我自己走完。

不知不覺,都成年好些日子了,好多發小兒的孩子都滿街打醬油了。看著他們的開襠褲,我真是潸然淚下兩米,想來當年一說“這孩子怎麼怎麼著”,現在公交車上都被孩子們叫叔叔了。摸著半虛不虛的胡子茬,哎,廉頗老矣,雖說吃飯還不是問題。

前一段時間趙薇導演的《致我們即將逝去的青春》在五一檔期大紅大紫。拋去市場營銷手法不談,個人認為這個片子還是不錯的,簡直可以跟《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拍成上下集了。但是本人認為還是跟我們的青春相差太遠了,想來我們也沒有某某同學要去外國留學,也就高中有一個,也不知道到底成沒成。作為一個農村的孩子,我們的童年是在打穀場跟小河溝裏過來的。那時候我還有一個兼同桌兼發小兼牌友兼打架鬥毆對象的哥哥,我倆本來是堂兄弟,但是他爸爸,也就是我二大爺,在遙遠的山西發展。具體的事我反正也記不清了,印象裏還是小時候翻爺爺抽屜才看見了一份布滿水漬的錄取通知書——或許是別的什麼,反正能讓我爺爺拿出來就高興的什麼似的的東西畢竟不多。

雖說我堂哥生在山西,但是生不逢時,趕上了計劃生育嚴打階段,他的兩個姐姐光榮地將這一重擔交付在他身上。所以他跟我們在河坑裏撈了十來年的小魚小蝦,也跟我們逗了十來年的土狗。此事想來,不勝唏噓。上帝說,我為你們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們打開一扇窗。我隻是歎息上帝果然不是幹裝潢的,不知道現在的窗戶都有鐵欄杆。我的這個堂哥跟爺爺奶奶住了十幾年,肯定是因為營養不良,導致反應比別的孩子明顯慢半拍。前兩年爺爺病危時堂哥回來了幾天,但是就是不愛搭理家裏的人,我看著他包裹在光鮮亮麗下,那個曾經為了一小塊白麵餅被追著打的小小身影。

我覺得我身邊一起長起來的這群人,無一不刻著貧窮的烙印,沒有那個是從小就衣食無憂的。都說這個時代是沒有夢想的時代,我看不然,反而是安逸磨滅了我們太多的青春。小時候看《家有兒女》扮演小雨的小演員給他媽媽洗腳的廣告時我依稀記得老師故意布置了一個作業,就是回家之後給媽媽洗腳,我不知道都誰真正洗過了,但是我沒有,礙於那一點點,微弱的不成形的麵子。那個時候,我們的青春還像一顆渾圓清澈的璞玉,不著半點瑕疵;後來書生意氣沒能幹過市場經濟的浪潮,一群有一群的同學投身工廠,飯店,ktv,甚至是桑拿房洗頭房,我們還拿什麼揮斥方遒?還記得小時候爸爸給媽媽做一頓飯就算幸福了,現在呢,要浪漫。所謂浪漫就是紅酒玫瑰陪戒指,戒指還不能沒有鑽石,所以得出了現在的所謂愛情觀,錢不一定能帶來幸福,但是浪漫可以,製造浪漫需要鑽石,所以...我就不多說了。青春這顆璞玉,中間的瑕疵越來越大,慢慢的把玉都包了起來,被現實扔進了廁所裏,變成了一塊又臭又硬的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