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輕衣下手不重,但小賴子小聰明多,知道叫得淒慘些,好讓淩輕衣別下死手。
他很快就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
她冷哼一聲。
“這京城裏有錢人那麼多,你不去偷他們,拿一個老婦人開刀,算什麼男人?”
小賴子滴溜著眼珠子要說謊,被淩輕衣一瞪,隻好說了實話。
“我我本事不夠,偷不到。”
他也不是沒嚐試過,趁著夜黑風高摸了一個富人的錢包,結果很快就被那人的家仆發現了,痛打一頓,半條命都下去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賴子再也不敢在富人身上下手。
“你一個有手有腳的小夥子,就不能去做些正經營生,非要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淩輕衣雖然自己是個神偷,但平心而論,她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光彩職業。
小賴子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我、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啊”
“你父母呢?”
小賴子慢慢地低下了頭。
“我沒有父母,我從小就是個孤兒,被師父收養了。師父教會我偷東西,但他前幾年被打死了”
從小偷到現在,早就已經刻進骨子裏抹不掉了。
倒是和自己身世一樣可憐。
同樣是孤兒出身,從小跟著師父行竊,淩輕衣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如果讓她現在放棄偷盜,她也什麼都不會。
師兄風笛落好歹有一身好功夫,能給人壓個鏢、護個院,而她大概就隻能當個開鎖匠吧?
如果她硬要求這個小賊“改邪歸正”,無異於將他推向絕路。
淩輕衣放緩了語氣。
“你願意當我的徒弟嗎?”
“什麼?”
小賴子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他原以為今天恐怕逃不過一死了,卻沒想到
他激動地大喘氣。
“真的可以嗎,師父?”
淩輕衣的本事絕對在他之上,就憑她悄無聲息地從他身上摸走碎銀就能看出來。
淩輕衣頭一回被人用這麼崇拜的眼神看著,一時有些飄飄然。
為了掩飾自己的得意,她輕咳一聲,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小賴子。”
一聽就像是街頭的嬉皮混混。
淩輕衣一邊想一邊道:“你這個名字不太能拿得出手。這樣吧,你不如叫萊,草來為萊。我姓淩,你便跟著我姓,就叫淩萊吧。”
萊,一種野菜,有著很頑強的生命力。
哪怕在最貧瘠的土裏也能活下去,隱隱含著淩輕衣對他的期待。
小賴子,不,淩萊高興地要哭出來了。
“師父”
淩輕衣拍了拍他的腦袋,把碎銀子丟回到他的手裏。
“先去把碎銀子還給老婆婆,我們要學會劫富濟貧,而不是恃強淩弱。”
淩萊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
“師父說的對!”
“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淩輕衣目送淩萊的背影離開,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音。
“這麼放心?你就不怕他帶著銀子跑了不回來?”
聲音無比之耳熟。
淩輕衣身子一僵,迅速掛上了柔弱虛偽的笑。
“王爺,您怎麼在這兒啊”
巷口站著個人,映著夕陽而立。
他一身玄色衣裳,劍眉英挺,身形挺拔,目光泠然地盯著淩輕衣。
來人倒是挺英俊,但是,怎麼又是楚慕寒這個催命鬼?
淩輕衣內心瘋狂哭泣。
楚慕寒剛才絕對看了全部,她徹底暴露了。
堂堂公主,再怎麼著,也不會擅長偷東西。
更別提她還親口承認了,她姓淩!
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但絕對不能戳破,否則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淩輕衣一邊對著楚慕寒假笑,一邊往後退,想要溜走。
然而楚慕寒很顯然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他運功飛身掠去,一把堵在了淩輕衣身前。
他伸手按在淩輕衣肩膀上,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淩輕衣根本掙紮不得。
“都這時候了,王妃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楚慕寒和淩輕衣離得很近,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淩輕衣都能感受到。
淩輕衣繼續裝傻,無辜地眨了眨眼。
“王爺,臣妾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心裏痛罵那些說楚慕寒是“草包廢物”的人,就該讓他們來試試,能不能從楚慕寒這個草包廢物手裏逃出去。
“淩王妃,你到底是誰?”
他給了淩輕衣極強的壓迫感,而且淩輕衣能感受到,楚慕寒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如果她繼續不肯說實話,楚慕寒大概真的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淩輕衣終於服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