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兩處槍傷,雖然不致命,但昨天才動了手術今天就來警局,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蒼白的臉上覆著薄薄的汗珠。
他的手搭在輪椅的手扶圈上,陳勇見狀,急忙上去搭手,“頭兒您就好好坐著,千萬別使力,要是傷口崩開了,陸太太肯定要剁了我。”
“哼,”陸靖白冷哼,“你趕緊把我推回去,她就不會剁了你。”
陳勇嘟囔,“我要將您推回去,剁了我的人就是張局了。”
他推著陸靖白在辦公室門口停下,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來。”
裏麵傳出張禹壓抑得有些緊繃的聲音。
陳勇擰開門,推著陸靖白進去,停在辦公桌前一米遠的位置,“張局,我先出去了。”
“恩。”
張禹的臉色冷冰冰的,像是壓抑著極端暴戾的怒氣,隻是礙於還有外人在,沒有發泄出來。
陳勇也是老刑警了,第一次看見張局生這麼大的氣。
咳了一聲,顫顫巍巍的道:“頭兒身上還有傷,醫生說,不能受刺激。”
張禹大吼:“老子沒罵他沒打他,給他什麼刺激受了?倒是他,一言不發把犯罪嫌疑人打成了重傷,現在還在醫院裏戴著氧氣罩躺著呢。”
陳勇被張禹這一吼,躥起來跑的飛快,臨出門時,還給了陸靖白一個‘自求多福’的眼色。
門‘砰’的一聲關上。
張禹抬手就要將桌上的水晶煙灰缸朝陸靖白擲過來,在最後關頭,又硬生生忍住了。
“日子過得太舒坦皮癢了是嗎?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的,頭頂還頂著兩個眼珠子大的攝像頭,你把人往死裏揍?”張禹將桌子拍得‘啪啪啪’的響,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憤慨,胸口劇震,連帶著挺圓的肚子也在震,“現在那群毒販咬定你暴力執法,這件事要是鬧到省廳,你就準備脫了這身警服回家吃自己吧。”
陸靖白:“……”
他有點困。
昨晚麻藥過後傷口疼的厲害,怕吵醒言陌就沒叫醫生,一直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今早又被緊急叫回了警局。
此刻,身體疲憊到極致,連傷口的痛感都沒那麼明顯了。
陸靖白垂著頭,一副‘知錯了’的謙遜表情,張局足足罵了半個小時,冷著的臉色才緩和了,“你這一路升級打怪,受了多少次傷,出過多少次危險的重大任務才才坐上今天支隊長的位置,多少雙眼睛看著的,你要不想回去繼承家業做個油膩膩的陸總,就給我好好的遵守規矩。”
陸靖白:“…………”
油膩膩的陸總至少每天都能洗澡,做警察蹲守的時候一個星期不洗澡不洗頭是常事,放水都得拿礦泉水瓶子接著,難道這還不夠油膩?
“下次再要控製不住情緒,給我背著點兒,你非得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揍他?藏著點能死?非讓人抓著尾巴給捅到上頭來?我說你以前都沒犯過蠢,這次怎麼腦子跟被豬拱了……”
“張局,”陸靖白眼見張局又要說得收不住了,急忙開口打斷他越說越激烈的話題,“你讓我拖著副隨時可能掛掉的病體一大早來警局,就是為了罵我的?在警察局罵和在醫院罵難道又分別?”
“當然有分別,老子堂堂鬆林市警察局的局長,能在大庭廣眾下罵髒話?我讓你舒舒服服的躺在,我在一旁口幹舌燥幹操心,你指不定已經去找周公打架了。”
陸靖白:“……”
這事在張禹這裏,估計成了一道邁不過的坎。
“不是,”張禹想起正事,咳了一聲,立刻又是嚴肅的臉,“閆老大醒了,指明要見你,關於龍哥的,有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但他說了,隻告訴你。”
張禹的臉色訕訕的。
閆老大的原話不是這樣的,他說,你們警局裏藏著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我不信任你們,讓王川來,我就坦白從寬,要不然,你們就是立刻開槍斃了我,也休想從我嘴裏套出去一個字。
妖魔鬼怪?
這是有毒販臥底的意思?
陸靖白:“恩。”
***
閆老大住的醫院是警局安排的公立醫院,環境自然是不及陸太太私人掏腰包給陸靖白定的奢華版私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