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繼續向西而行,過了幾道小河溝,道路就漸漸逼近一條大河。河道寬約二十多米,因為冬季河水枯幹,河麵較窄,水麵全部封凍結冰。
再往前走,路邊兩個二十歲樣子的小夥子,一手拿著竹筒,一手拿根木棍,邊敲邊唱著順口溜。
…前麵到了“湯大罐”,
拿穩咱的齊頭鐥,
齊頭鐥能把妖兵趕,
再過兩天咱就把家還…。
黃大道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是也能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兩個小夥子提醒大家,路過前麵的時候要拿好武器,小心防備。
原來,再往前走約十來裏地,有個莊子叫湯家莊,由於盜匪太多,在當地大戶湯翼虎的主持下,就近修了寨子,因此湯家莊現在又叫湯家寨。至從修了寨子,湯翼虎不但辦理團練自保,有時甚至主動出擊,仗著人多勢眾,經常對經過的撚匪動手,劫掠撚眾們辛苦搶來的財物。時間一長,湯家寨的人積累的財富越來越多,成為遠近有名比較肥的寨子。撚子們因為吃湯家寨的虧多了,氣憤湯家寨揩油的行為,將湯家寨比喻成裝油的大罐,詛咒湯家寨什麼時候徹底被攻破,像油罐子一樣,全部打倒,讓大家都瓜分了。
又趕了一段路,前麵奔來一騎,上麵坐著一名身材精悍的漢子,手中拿著黑色小旗,朝大胡子所帶的隊伍趕來。
黃大道見大胡子遠遠的迎上去,執旗的漢子勒馬停住,將手中的旗子高高舉起,朝大胡子說道,“大堂主有令,請姚逢春旗主出馬三步五,前麵五裏,集合押後,其餘隊伍,隨侯副堂主護車過河。”
“得大堂主令。”大胡子在馬上躬身回答。執旗漢子與大胡子寒暄幾句,又放開韁繩,向後飛奔而去。
原來大胡子的名字叫姚逢春,那得子的名字應該就是姚得了。黃大道思忖。
大胡子領了命令,轉身就對人員做出安排。按照姚逢春的部署,自己率領騎馬精幹人員三人,另有經常跟在他身邊的叫姚秀清的,帶領步隊五人,共八人,各執馬刀、鐮刀,姚逢春自己身背鳥槍,一陣風往前麵趕去。剩下還有十來人,中間騎馬的兩人,板車六輛,由另一名叫姚萬的騎馬小夥子前後照應著。
黃大道跟著姚得走在後麵,但見前麵駕車的揚起鞭子,開始催動馬匹,前進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姚得也朝著馬屁股重重抽了幾鞭,這馬於是撒開了步子,黃大道立刻抓緊了板車邊緣,生怕被顛簸下去。
隊伍趕了一陣路,沿著車轍左轉來到河岸,此處河道寬敞,河水枯幹,河的兩岸地勢緩和,利於過河。黃大道蜷縮在板車上,河岸寒風陣陣。前麵板車開始下河,後麵趕上來的板車等在岸邊,東岸板車越集越多,雖然有人在河岸指揮,但也好一陣的忙亂。
黃大道透過樹林,看見遠處三裏多的地方人影隱隱綽綽,應該是姚逢春他們負責警戒的隊伍。仔細看過去,前麵步兵,後麵騎兵,好像還有板車,嚴陣以待,頗有章法。黃大道見到這個陣勢,也是非常震撼,自己作為一個儒生,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也隻有做做紙上的文章,哪怕是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對於安身立命,哪裏能夠起得到一丁點的作用呢,難怪初唐楊炯有“寧為百夫長,不做一書生”的感歎。
因為陷入撚匪已經兩天了,跟著一路走來,算起來至少也有一百多裏的路程,眼下又過了這麼一條河,黃大道暗自記著路上的景物,萬一哪一天從匪巢中逃了出來,至少能夠找得到回家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