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當天晚上,領了掃蕩小南口任務的張友明一回到家,就叫上了侄子張升禹和好友王開發,張升禹雖說是張友明的侄子,其實年齡已經四十七八,比張友明還大好幾歲。
每次有任務,張友明就喜歡叫上他兩聚在一起商量。
張升禹十幾歲開始,就跟著父親做小販,走街竄巷,後來世道不平,又從了撚,也就不再到處亂竄了。
王開發比張友明小幾歲,在縣城做過幾天工,算是開過眼界的人,腦子相對比較靈光一點。
下莊寨的人才本來就不多,張友明手上信得過的,就這兩個。
“偷襲小南口?”張升禹和王開發非常驚訝。
這無異於向牛家寨發出挑戰。
這麼些年,牛家寨一直都是蒸蒸日上的勢頭,牛庚更是有仇必報,對周邊的村落從來很下得手。雖說牛庚前兩年病死,可畢竟各村實力在那個地方,近兩年在牛家老大的經營下,雖然不再專事征伐,但內部並無大的波折,實力沒有減少反有增強。
張升禹和王開發一時都還沒有轉過彎來。
張友明見兩人這麼大驚小怪的樣子,“要不是被逼到這個份上,誰也不會出此下策!都知道以鄰為壑不是長久之計,在家門口樹敵,擺明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兩位,咱們一肩挑著這麼大的責任,要是開頭這一仗打的不漂亮,損了寨子的威名,以後咱們也就沒有立足之地了!”張友明壓力很大。
大堂主既然讓咱們打這頭一仗,咱們隻能長臉,不能慫包啊!”張友明給兩個人打氣。
其實乍一聽要攻打小南口,兩人確實非常吃驚,在張友明說話的檔口,兩人腦子裏飛快了轉了幾圈,想來想去,現實就是現實,以下莊寨和牛家寨兩邊來說,沒有互信的雙方,此時對方的任何一點行為,很難說清楚到底是哪一方在挑釁哪一方。如果對於侯老爹的慘死,下莊寨不做出回應,下一次牛家寨又會做出怎樣的挑釁,誰都不敢確定。就算牛家寨不是挑釁,寨子裏的人被人無辜殺死,就這麼忍氣吞聲,在左右各寨以及撚子兄弟中,也是顏麵掃地!人和人交往就是講究一個信用,有的事情,高看一眼,什麼都方便,但要是被別人看低了,付出多少成本都辦不成!下莊寨,確實丟不起這個人!
既然想通了,張升禹就關心起具體的事情來,“大堂主還有什麼說法?”
“暫定初五上午商定打梢的方案。”張友明說道。
“大堂主還說了,這次打梢,多搶糧食和鐵器!”張友明說,“大堂主還說,盡量少傷人命!”
其實偷襲小南口,如果隻是雨過地皮濕,像普通的劫匪那樣,見什麼搶什麼,能搶多少是多少,也沒有想象中的難度。但是三個人因為參與劫掠多了,知道要想把事情幹得漂亮,將有限的力量,最大限度的發揮,又是一件難度非常大的事情。
小南口雖然村子不大,但集中居住的也有七十來戶,加上牛家寨的團練名聲在外,這名聲都是實打實打出來的,這幾年雙方沒有交過手,小南口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大家心裏也不十分有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是不是先去小南口探一探路?”張升禹皺著眉頭。
“我也這麼想的,”張友明望著張升禹,“你去代我們跑一趟怎麼樣?”
張升禹去確實是比較合適的,從小走街竄巷,最有眼力勁,察言觀色,隨機應變,自然是一把好手。
“再把張小虎叫上!”張升禹想了一會兒說道。
隻有鄰裏熟人才知道,張小虎的父親是“梁上君子”。其實小偷和小偷還分著很多的派別,所謂的梁上君子,專門在白天踩點,在晚上出動,或者刨牆挖洞,或者揭瓦上房,隻偷東西,不傷性命。張小虎沒有子承父業,但小偷一些基本常識,從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祖上遺傳的那股機靈勁兒,張升禹認為張小虎可以幫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