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練完拳,蔣師傅叫住黃大道。
“天氣不錯,出去走走!”
黃大道抬頭看去,這泰和縣的天,大多時候都是藍天白雲,今天的天和往常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走吧!”蔣師傅見黃大道抬頭看天,也不管黃大道是否領會,隻管催促。
黃大道聽蔣師傅催促其走,話中有話,腦袋突然靈光一閃,知道叫自己出去,肯定有事。
“難道外麵有消息了!”黃大道難以抑製心中的激動,緊跟蔣師傅出了門去。
蔣師傅領著黃大道,兩人曲曲折折,過大街穿小巷,來到一處偏僻背街小巷。小巷之中,院落一字排開,都是青磚高牆,乃是前街店麵的後院。
蔣師傅見四下無人,來到中間一處後門,“篤篤篤篤—篤”,輕輕敲門五下,兩人等待片刻,大門吱呀一聲從內閃開一條縫,裏麵的人看清是蔣師傅,趕緊將兩人迎了進去。
進到院內,這個院子比起小紅樓側麵的院子更大。黃大道不知前街商鋪是幹什麼的,隻見這後院地方寬敞,環境清幽,幾處房屋青磚碧瓦,錯落有致,花園中種著幾棵桃樹,植著幾簇牡丹,一看就是一個富貴的地方。
迎接的人是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身形矯健,布衫青衣,引著蔣師傅和黃大道沿著牆根進向內院。
內院四座房屋圍城一個小院,一座大堂坐北朝南,兩邊廂房,南麵一座配房。漢子帶著蔣師傅來到東麵廂房,輕叩門扉,朝門內報告道,“楊師弟,蔣師兄到了!”
沒一會兒,廂房大門打開,一個身材清瘦,眉目清秀的二十幾歲的青年打開房門,見了蔣師傅,兩人打了招呼,青年熱情的拉著蔣師傅進屋。
“蔣師兄,上月二十日夜間一役,拳門的兄弟都誇你有勇有謀,終於救得魏莊的兄弟!”
“實在不敢當,都是粱師叔指揮有方,本人隻不過按照粱師叔的方略,提前摸清道路罷了。”
“這位小兄弟,難道就是你說的文武雙全的黃兄弟?”青年見了黃大道,熱情地問蔣師傅。
“不錯,正是黃大道兄弟。”蔣師傅驕傲地說道。
“久仰大名,難得一見!”青年向黃大道拱手,客氣地說道。
黃大道並沒有在江湖中走動過,對於江湖的規矩完全陌生,見青年舉止大氣,說話周到,自己也不免增添了幾分豪氣。
“不敢,不敢,本人才疏學淺,年少無知,可當不得兄台謬獎!”黃大道也客氣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黃兄弟不用客氣!”青年回答道。
“不知道魏莊的兄弟現在怎麼樣了?”蔣師傅問青年道。
“蔣師兄放心,都已經退到山東境內,眼下主要是養傷休息。”青年回答道。
“楊師弟此次來到泰和縣,蔣某人真是慚愧,我們梅花拳,在魏莊好不容易有點眉目,可惜閆璞狗賊搗毀,多年心血毀於一旦,真是無法向師傅他老人家交差啊!”蔣師傅沮喪地說道。
“蔣師傅不用泄氣,成敗乃兵家常事,清狗人多勢眾,雖然近年來越來越腐敗,追名逐利,耽於享樂,但難免遇見一兩個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咱們也隻能從長計議,慢慢與其鬥爭,這次咱們吃了虧,也是我泰和縣拳門還不夠強大,但凡我們拳門兄弟壯大,齊心協力,不愁壓不了他清狗一籌!”青年說道。
黃大道聽了蔣師傅和青年的對話,兩人在自己麵前說話並無遮掩,都是組織拳會,對抗官府的事。黃大道聽得頭皮發麻,自己什麼時候居然和這幫江湖人士混在一起了!但想起上月二十日晚上,為了救大堂主,自己開槍射死射傷官兵三人,就這一件事,一旦暴露,足以殺頭。想到這裏,黃大道不禁暗自吸了一口涼氣!
自己自從陷入下莊寨起,就注定了再不能循規蹈矩安享太平了!但黃大道也知道,從某種程度來講,眼下自己所麵對的,才是最真實的生活。當今天下哪裏有太平安好,從廣西、廣東,到湖南、湖北,再到江蘇、浙江、安徽、江西、河南,處處都是戰場,處處都烽煙四起。太平天國已經占據南麵半壁江山,未來江山誰有,誰都說不清楚!在這個秩序大亂的時候,哪裏分得清楚誰對誰錯,無非是遵從內心,上月二十日一役,自己眼見大堂主情況危急,怎麼可能不出手相救!看來,自己以後行事,但問是否符合道義,難問是否遵從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