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風向來聰穎,並深諳交際之道,聽了卿如晤的問話,她眼珠一轉,微笑道:“丁姨娘三番兩次在小姐這裏吃了虧,依舊堅持不懈地迫害小姐,奴婢認為,她的動機有問題。”
竹露恍然大悟。
卿如晤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倒是我小看她了,先前丁大夫之死她都不曾傷懷幾日,迫不及待地嫁給父親為妾,我還當她是個過足了苦日子、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所以對她也放鬆了警惕,這次陰溝裏翻船也是我自己活該。”
卿如晤打開窗戶,將掛在窗邊的鳥籠取下來放在桌上,然後道:“我隻是擔心懷璧,拜顧大公子為師的主意不像是他能想出來的,定是有人教唆,隻怕在壽宴之前,這一盤請君入甕的棋局早已布好,隻待我掉進去。”
說著,卿如晤找來一張小紙條,拿起羊毫在雕著一株蘭花的硯台裏蘸了蘸,兩行娟秀的小楷躍然於紙上。
卿如晤吹了吹,待墨跡幹後將小紙條卷起來,然後抓出籠子裏的小麻雀,將紙條綁到它的腿上,旋即將麻雀從窗口放出去。
“小姐,這能送到嗎?為何不用信鴿?”竹露望著撲棱一下飛出去的麻雀,不解地問道。
卿如晤搖搖頭,道:“用信鴿容易引人注目,還是麻雀好,它樸實無華,無人會去注意它。”
至於能不能送到,卿如晤心底也不能確定。
一日她在卿懷璧的院子裏看到一窩麻雀,窩裏的雛鳥眼睛尚未睜開,身上方長出幾縷絨毛,便學著書中的訓禽方法,讓卿懷璧整日給麻雀喂食裹了蜂蜜的肉粒兒,然後待幼鳥剛學會飛時,抓了一隻健壯的關在籠子裏,每日隻喂些穀物。
她還吩咐卿懷璧繼續喂那窩麻雀蜂蜜肉粒兒,時常觀察她抓的這隻有沒有飛回去,並且在喂的時候多裹一些蜂蜜,這樣一來,麻雀吃下後,窩裏會殘留著蜂蜜的味道。
隻願她方才放出去的這隻麻雀能回到申思閣,把紙條裏的消息告訴懷璧。
若是懷璧身邊真的奸細,祈禱他不要害懷璧性命。
“竹露,你去排查一下淑清苑有無可疑的人,若是發現可疑之處,先別打草驚蛇,稟過我後再做處理。”卿如晤低聲吩咐道。
竹露走後,荷風輕聲道:“小姐,您可是另有打算?”
卿如晤讚賞地點了點頭,道:“現在九姨娘式微,惟我和丁姨娘分庭抗禮,若繼續跟她鬥下去,最終結果不過兩敗俱傷。魚蚌相爭漁翁得利,我才不想便宜永樂齋。”
荷風倒了杯茶遞到卿如晤麵前,笑著道:“小姐果然另有打算。”
“倒也沒想這麼遠,隻是方才根本沒有我說話的餘地,丁姨娘這次做了完全準備,正好打得我措手不及。”卿如晤接過茶抿了一口,“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丁姨娘在相府毫無根基,她越是得意,越是招人紅眼,且讓她風光一時吧!”
荷風道:“小姐為何不告訴竹露,她可擔心壞了。”
卿如晤搖搖頭:“此事一定不能告訴她,她是個直腸子,一點小事都會掛在臉上,若沒有她整日義憤填膺黑著一張臉,別人未必會信我們‘處境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