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父克母的名聲實在不好聽,對於一個女子而言,可謂是滅頂之災。她顧昀華是父母兄長千寵萬愛長大獨女,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可是如晤卻一次又一次的受著,還百口莫辯有口難言,想到這裏,顧昀華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痛得無以複加。
卿如晤靜靜地跪著,不置一詞,由著他們唾沫橫飛的議論。
這種被人戳著脊梁骨的羞辱,於她而言已經不是第一次,她自然不會哭哭啼啼一副扭捏作態。
“夠了!”
燕王妃終於克製不住,低低地吼了一聲,聲音並不大,聽在眾人耳裏,卻像春日的炸雷一般,轟隆隆響在頭頂,振聾發聵。
“諸位這麼相信鬼神之說,那就更應該積點口德,以免他日現世報到自己頭上,到時候追悔莫及。”
燕王妃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意,那聲音流水似的,清清咧咧淌了出來。
可是在場的眾人都很怵她,甚至比在正言厲色的皇後還要讓人懼怕。
不怪他們這樣,燕王妃是大秦開國第一女將軍,曾率千軍萬馬在沙場上與敵人廝殺多年,一身血腥戾氣,隱退十數年都不曾消散,發起怒來自然會讓人感到害怕不已。
發生了這種事情,卿彧羞愧難言,恨不得尋個地洞鑽進去,老夫人的臉色也陰沉得不像話。
“燕王妃說得有道理。”丁姨娘冷笑不已,“這哪裏是大小姐不詳,分明就是準備簪子的人不中用,這才鬧出這起子笑話。”
說完,還不忘瞥二姨娘一眼,眼底的嘲諷毫不掩飾。
二姨娘麵色一白,整個及笄禮都是她一手策劃操辦,如今出了這樣大的紕漏,責任自然落到了她的頭上。
她用餘光悄悄地瞟了老夫人和卿彧一眼,見他們對丁姨娘的話無動於衷,整個人就像浸入冰水般寒冷徹骨——
他們的態度顯而易見,操辦大禮的人失職,傳出去總比嫡女克父克母要好聽得多。
“丁姨娘,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二姨娘才忙完大哥的……緊接著又忙大姐的及笄禮,整天忙得腳不沾地,你一直閑在院子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整天吹毛求疵在雞蛋裏挑骨頭,巴不得找到二姨娘的錯處,好讓你有落井下石的機會!”
站在一旁的卿如瑋開口了,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說話,她緊張得牙齒直打顫,藏在袖底得手指絞緊,幾乎要撕爛那張脆弱的帕子。
卿如鈺尋到插嘴的機會,連忙道:“二姐,話可不能這麼說,如今管家的人是二姨娘,她既然挑了這個擔子,就應該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就算再忙也不應該出這樣的紕漏,這種低級的錯誤,也隻有那些抬不上門麵的小門小戶出生的人才會犯。”
丁姨娘方才還氣得咬牙切齒,聽了卿如鈺的話,她勾唇一笑,道:“四小姐莫不是忘了,二姨娘是昔年夫人陪房丫頭,到底不是正經小姐出生,雖然得了老夫人和老爺的信任,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脫胎換骨,變成麵麵俱到的管家娘子,有所不及也是理所當然。”
丁姨娘和卿如鈺你一言我一語,卿如琅隻管低著頭不說話,老夫人和卿彧臉色都黑了,但也不好當眾去管這種女人之間七七八八的烏塗事。
卿如晤知道兩個姨娘爭論的重點早已不在自己身上,隻是冷眼看著,沒有插嘴的打算。
而二姨娘不便說話,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卿如瑋身上。
卿如瑋被百十道目光盯著,頓時覺得如坐針氈,一顆心忐忐忑忑七上八下,砰砰砰就要跳到嗓子眼。
多少雙眼睛看著,她深知自己不能退讓,一旦退讓了,她這個未來的皇子妃就是個窩囊廢,再也沒人會看得起她。
想到這裏,卿如瑋捏緊拳頭,咽了咽口水,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古語雲‘未有和氣萃焉,而家不吉昌者,未有戾氣結焉,而家不衰敗者’,上蒼賜予我們緣分,讓我們成為一家人,我們應該惜福,彼此互相包容忍讓,和睦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