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齋、含香苑、二姨娘,本來就是一團汙糟,如今再來一個赤霞公主,這宅子,又要起波瀾了。
等到了卿彧大婚的這天,相府從早晨開始就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
天才微微亮,賓客們便陸續到場,迎賓旁邊的桌上,禮品很快堆積如山,待登記好後,下人又連忙小心翼翼地搬去一間提早拾掇出來的空屋子裏放好,幾個小廝來來往往,幾乎要跑斷一條腿。
為了應付這種賓客盈門的盛況,二姨娘早早就在花園裏搭了一個台子,然後又請了當紅的戲班子,客人一到花園裏入座,便咿咿呀呀地開始唱了起來。
到了中午十分,貴客便開始登門了,皇孫貴胄、當朝閣老陸續上門,穿著大紅新郎禮服的卿彧親自迎接,將貴人們都引到雅室裏坐著,喝茶賞花、下棋品酒,好一副其樂融融的富貴景象。
卿如晤和卿懷璧跟著忙前忙後,一直忙到傍晚時分,新娘子的花轎才被抬進相府的大門,迎親送禮的人一大堆,漫天漫地的紅色,朝著相府魚貫而入。
炮仗聲劈裏啪啦地響起,新娘子被成祖派來的老嬤嬤攙扶著,緩緩走下了轎子,然後跨過早已準備好的火盆,曼步向等候在那頭的卿彧走了過去。
賓客站在兩側,紛紛露出驚豔的神情,呆呆地看著嫋嫋娜娜走過來的新娘。
卿懷璧站在卿如晤的身邊冷笑一聲:“妖裏妖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卿如晤從新娘走進來的那一刻,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但見大衫霞帔被一條綴著翠玉的腰封束起,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和玲瓏豐盈的身軀,高挑的身子仿佛有引力一般,將眾人的目光一下子給吸了過去,讓人看著目眩神迷。
卿如晤勾了勾唇角,小聲地道:“懷璧,這話和姐姐說就行了,斷不可在外人麵前議論母親。”
卿懷璧嘟了嘟小嘴:“姐姐,你瞧瞧父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卿如晤笑得譏諷:“男人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盡管父親身居高位,也是個普通的男人,新母親這樣美,父親可不高興麼?”
卿懷璧神色驀地一變,一張小臉忽然變得冰涼:“父親這個樣子,日後肯定不得消停,姐姐,我們要小心了。”
卿如晤微微一怔:“你這老氣橫秋的模樣跟誰學的?”頓了頓,卿如晤又道:“且看著吧,事情未必真的有這麼糟糕。”
走到卿彧麵前,赤霞公主伸手接過卿彧手中的紅綢子,與卿彧一同走了進去。
司儀高呼跪拜天地,在輪到跪拜高堂的時候,赤霞公主站得筆直,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老夫人臉色一沉,卿彧也有些掛不住麵子,他不悅地催促道:“赤霞,快點拜見母親。”
沒人可以看到赤霞公主蓋頭下的表情,隻聽得她朗聲道:“我西戎的傳統,跪天跪地、跪君跪父,除此之外,並無跪其他人的道理,還請母親恕罪,請夫君恕罪。”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變得冷凝,眾人不約而同地斂氣屏息,想看看老夫人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