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微笑著行了個平輩禮,顧昀華卻憋不住了,她冷哼一聲,開口譏諷道:“有的人臉皮可真夠厚的,鳩占鵲巢,還恬著個臉說這是什麼‘寒舍’,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明元郡主眼睛微眯,笑道:“泰康郡主真是誤會我了,我與曌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的情分早已不分你我,以前我們在軍營的時候,也經常這般住在一座屋子裏,你的我的根本沒有分這麼清楚。”
顧昀華冷笑:“這話你都能說出口,臉皮果真夠厚,比歸雁城的城牆拐角還要厚。”
明元郡主笑容深深,還帶著一絲羞赧:“這也是陛下的意思,泰康郡主要是有什麼意見,大可去找陛下詢問。”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卿如晤一眼,那目光灼烈如火,露出毫不掩飾的挑釁。
當狗齜牙咧嘴露出獠牙挑釁你時,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無視,生而為人,總不能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跟狗互咬。
所以雖然卿如晤對她的挑釁了然於心,卻並不氣惱,臉上依舊帶著恬淡的笑意:“明元郡主見諒,昀華就是這種嫉惡如仇的脾氣,想必她還記著上次你用匕首割傷自己嫁禍她那個仇,其實方才我一直都在勸她要大度一點,本來答應得好好的,結果一看到郡主又忍不住氣了。”
誅人誅心,卿如晤張口就往明元郡主心頭上戳,氣得她笑容頓時凝固,一張臉像被人狠狠地摑了一掌。
顧昀華很配合地拍了拍嘴巴:“都是我這張嘴惹的禍!”說著,顧昀華行了個平輩禮,“明元郡主請見諒,我以後一定會改了這心直口快的毛病,以後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鬼”這個音節,顧昀華咬得十分重。
空氣忽然凝結,隱隱有劍拔弩張的緊繃之感,明元郡主一雙沉黑的美目巡索在昀華和卿如晤身上,恨不得能將她們的臉洞穿。
李陵萼向來圓滑通透長袖善舞,她察覺出氣氛不對勁,笑著開口道:“郡主,我們這些京中閨秀,整日不是學習琴棋書畫,就是學習繡花持家,實在無趣,不如你與我們大家講講軍中發生的事情,也讓我們開開眼見。”
明元郡主見好就收,順著李陵萼的台階走下去,聞言她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父王是武將出身,他一直將我當做男兒養育,所以我五歲的時候便被父王投入了軍中,和那些小兵們一起長大,以至於性格也粗魯得很,不比你們溫婉賢淑。”
明元郡主準備秀了。
卿如晤和顧昀華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然後靜靜等著明元郡主說下文。
端莊沉穩的薛溶月婉約一笑,空穀幽蘭般寧靜的臉上緩緩漾開笑容:“軍中最讓您難忘的的事情是什麼?”
明元郡主將長發在手指上繞幾個圈,露出一個方慕少艾女子才有的嬌怯,目光中極盡懷念之色:“最難忘的……”
李陵萼仿佛等不及了,一臉期待地道:“是什麼?”
明元郡主笑意愈發羞赧:“最難忘的就是,有一次軍中數月都不曾吃肉了,我便攛掇曌哥哥去後山的河裏捉魚,我們趁著月色偷偷溜到後山,在冰冷的河水裏摸了幾尾肥美的魚,然後生火烤了吃,雖然隻是撒了些鹽,但那鮮香的味道,此時想起仍然讓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