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遞來一盞茶,輕聲問道:“老夫人,可是心疼了?”
老夫人露出一個苦笑:“是很心疼,晤丫頭這一年怎麼對我,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麼會不感動?就拿上次我中毒一事來說,她以雷霆手段除去了下毒的人,然後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整整幾天幾夜,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能照顧得這般熨帖妥當,不是真心的人做不出來。”
“所以在責怪她的時候,我的確很心疼。”
素心道:“既然心疼,老夫人為何還要這樣做?您當著大小姐的麵將管家之權交給丁姨娘,可不是明擺著給丁姨娘撐腰,警告大小姐麼?”
老夫人搖搖頭:“我這哪是在警告她,我這是在警告別人,我不得不這樣做啊!”
素心恍然大悟:“老夫人是想借著大小姐的事,警告表姑娘不要太過分?”
老夫人點點頭:“表姑娘和晤丫頭再親,對相府來說也不過是個外人,相府怎能為了她就亂了套,我這樣對晤丫頭,如果她有點良心,就應該為了晤丫頭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素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半響,老夫人又道:“我知道你覺得蘇韻雪冤枉,我也覺得她委屈,就像晤丫頭所說的,她一個受害者,憑什麼一定非要原諒傷害她的人不可,但是素心,這個世界有陰有陽,有人順心如意,勢必要有人忍辱負重,不可能一碗水全部端平。”
素心沉吟不語,許久才道:“老夫人,不是我多嘴,我覺得有些事您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順其自然吧!您這個年紀,該是享清福的時候。”
老夫人抬頭,望著窗軒上映出的樹影:“人生在世,誰不是命運的一顆棋子,素心,人都是無奈的。”
素心沒有說話,和老夫人一起看著那黑幢幢的影子,她深深地知道,相府的平靜生活,將要不複存在了。
與此同時,卿如晤領著荷風和竹露走在花園中,有人看見卿如晤,行個禮後便遠遠地退下了。
竹露不怕被人聽見,將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小姐,當時就不應該放任丁姨娘作妖,害您在老夫人那吃了掛落。”
卿如晤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笑著道:“如若不然,祖母又怎會將鑰匙交給丁姨娘管?”
荷風詫異道:“小姐,您是故意的?”
卿如晤笑得諱莫:“先前我覺得,躲在暗處伺機而動,隨刃而行,一擊必中才好玩,但是現在我又覺得,亂射一通然後看獵物奔跑,也很有趣。”
竹露立即拍了拍胸脯:“原來小姐是故意的,嚇死我了,隻是不知小姐為何要設計讓丁姨娘管家,那可不就正中丁姨娘那妖精的下懷了麼?”
卿如晤笑容愈發深了:“如果她接手的是一盤好棋,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一想到將一堆爛攤子甩給她,我反而樂見其成,不過這二姨娘也真夠狠的,竟然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荷風笑著接道:“豁出命的人最可怕了,好在她是我們自己人。”
卿如晤輕輕搖頭:“現在是自己人,以後就另說了,走,我們去看看二姨娘。”
主仆三人來到二姨娘的屋裏,隻見二姨娘右手和右腿上都綁著夾板,夾板用繃帶固定住,看起來臃腫而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