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刺骨,滿世凍結成冰,隻有孤傲的鬆竹仍在雪中不屈地仰著頭,露出一抹灰暗的綠意。
對於富貴的人家來說,冬是綠蟻新酒,雪是冰清玉潔的盛景意境,一家子可以煮酒賞雪,詠梅玩樂,甚至可以圍爐夜話。
但於千千萬萬窮苦的百姓而言,寒冬代表著肅殺毀滅。因為它使得萬物沉寂,使得食物銷聲匿跡,在這風雪肆虐的日子裏,不知又有多少人凍死在幹草堆裏。
鐵馬很快就到了太子府,因為明元郡主曾在太子府住過,所以鐵馬和門房小廝都熟識,一見門房小廝,鐵馬立即走了過去,討好地道:“這位大哥,千萬別驚動太子妃娘娘,否則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明元郡主與太子妃爭風吃醋的事情人盡皆知,門房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意,道:“太子妃娘娘一大早出去了,好像是去了普澤寺,鐵馬姑娘你放心,不會驚動到娘娘的。”
“主子,明元郡主的近身有急事求見。”書房內,青楓輕聲報道。
案上擺滿了幾大摞公文,長孫曌正埋頭處理,聞言他淡淡道:“讓她進來。”
鐵馬很快便被帶到長孫曌麵前,她跪到了地上,恭敬地道:“太子殿下,我們郡主擔心太子妃娘娘誤會,所以不能親自前來,郡主托奴婢向你傳達幾句話。”
長孫曌語氣平淡無波,頭也不抬:“你說。”
鐵馬繼續道:“請殿下屏退左右。”
長孫曌視線仍聚焦在公文上,淡淡道:“都下去。”
鐵馬確定左右無人後,抬起頭緩緩道:“太子殿下,郡主在二殿下大婚的那日,撞見二殿下將太子妃按在假山上欲行不軌,當時二殿下許是喝醉了,完全沒有任何顧忌,好在郡主及時出手,太子妃才沒有慘遭侮辱……”
長孫曌握筆的手依舊穩健,整個過程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待鐵馬說完,他才淡淡道:“若是真有此事,為何現在才稟?”
鐵馬慢慢道:“那日太子妃求郡主不要將此事說出來,為了讓郡主信守承諾,太子妃還曾許諾郡主會勸殿下您納郡主為側妃,郡主本想將此事捂住,在王府裏安心待嫁,然而郡主覺得這樣做勝之不武,猶豫了這些日子,最後還是決定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明元既然承諾了太子妃,為何要違反諾言?”長孫曌扔下公文,抬眼看著冰河,眸深似水,一片冷婺。
鐵馬似乎早已料到長孫曌會這樣問她,幾乎是對答如流:“最近二皇子妃為了此事和二殿下鬧得雞飛狗跳,二殿下幾次放下狠話,說他對太子妃一往情深誌在必得,郡主擔心太子妃會遇到危險,所以一番權衡之下,她這才決定違背諾言,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我們郡主還說,以往是她不懂事,如今她想通了,隻要太子殿下能幸福,她就心滿意足了,無論出於私心還是公心,她都不希望殿下心愛之人受到傷害。”
長孫曌撿起公文,語氣依舊淡漠,不起任何波瀾:“回去告訴你家郡主,就說她有心了。”
“曌哥哥隻說了這些?”明元郡主抓住鐵馬的手,激動地道,“他隻說了這些?是不是你沒有傳達清楚?!”
鐵馬的手險些被明元郡主捏碎,痛得鐵馬臉色煞白,江媽媽連忙將她拉住:“郡主,殿下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明白麼?!他從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何曾是一個衝動的人?!”
明元郡主想起長孫曌那八風不動的模樣,稍稍平複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道:“計劃照常進行。”
太子府書房,長孫曌丟下筆,煩躁地朝著外麵吼了一句:“青楓,備馬!”
青楓疑惑道:“主子,這是要去哪裏?”
“普澤寺。”
大雪紛飛,寒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