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曌聲蘊淩厲,臉上卻帶了笑,然而就被他如此一瞥,眾人還是覺得如被數十根陰寒的鋼針猛地刺中,陰寒透骨,全身也如遭冰冷電流那般,禁不住顫抖不已。
方才押住卿如晤雙肩的內侍“砰”地跪了下去,卻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駭到無法言語。
長孫曌右手一揮,也不見他怎麼動作,兩個內侍的小指便被齊齊切斷,兩隻斷指飛到淑妃麵前,還咕嚕咕嚕地滾了幾下,鮮血一綻成海,在毯子上拖出了長長的熾豔紅尾。
內侍痛不欲生,卻連半點聲音都不敢哼出來。
饒是淑妃再鎮定,也不由得駭住了,臉色急遂蒼白下去,語無倫次地道:“太子……你……你竟如此狂妄!”
長孫曌好脾氣地抖了抖袖子,語氣溫和地道:“本宮妻子懷了身孕,淑妃娘娘尚且敢對她濫用私刑,本宮的狂妄,實在不及淑妃娘娘萬一。”
明明是再溫和不過的神色,那眸子卻如星子般寒冷,幽深得如那萬丈深淵似的,淑妃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觸及那目光的刹那,通體生出一種刀鋒刮麵的冷意。
在那淩厲無形的壓力之下,無人再敢言語。
“陛下駕到。”內侍尖銳高亢的聲音宛如一根刺,捅破了這沉滯僵濁的氣氛,緊接著,成祖緩步踏了進來。
眾人跪了一地,還沒等成祖落座,淑妃便哭天搶地地開了口:“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雖然臣妾無才無能,但自從受命於陛下主理這後宮諸事後,臣妾每日兢兢業業,恪盡己責,從未有過一日疏散,然而今日太子妃不服臣妾管教在先,太子恐嚇臣妾在後,如此這般,臣妾是再也無法管這宮裏半分事了!臣妾無能,還請陛下收回金寶印鑒,交給有能力的妃子。”
說著,淑妃白著一張臉,指著重傷昏迷的宮娥,以及地上那兩根血淋淋的手指頭,驚恐萬狀地道:“陛下您看,臣妾害怕極了……”
“太子,你幹的?”成祖麵色難看地道,“很有能耐嘛!”
長孫曌不卑不亢地道:“父皇,有人狗仗人勢,意圖傷害太子妃,兒臣此舉已是從輕發落。”
淑妃淚水洶湧,跪在一旁委屈極了。
卿如晤嘴巴一扁,跪到成祖麵前哭得撕心裂肺,她一字一句地道:“父皇,淑妃娘娘也忒能避重就輕了,她一大早傳兒臣進宮,不分青紅皂白就讓兒臣認下謀害薛側妃的大罪,二皇子妃是到過太子府不假,但那不過是妯娌間的往來而已,兒臣好心用自己親手做的牛乳茶招待二皇子妃,誰知好巧不巧,薛側妃卻因服食了牛乳茶導致動了胎氣。”
“淑妃娘娘非要說兒臣挑唆二皇子妃去害薛側妃,還找了幾個向來熟識的娘娘們做人證,這種有點腦子的人一看都覺得牽強的理由,淑妃娘娘用起來臉不紅氣不喘,兒臣當然不能蒙受這種不白之冤,沒做過的事情肯定不認,淑妃娘娘便覺得兒臣忤逆她這個新的後宮之主,在明知兒臣懷有身孕的情況下,還讓宮娥掌摑兒臣,竹露為護兒臣擋了回去,淑妃娘娘見一計不成,竟拿著金寶印鑒要親自對兒臣動手,嘴巴上說是兒臣嫉妒薛側妃有孕,不想薛側妃生下皇長孫,害起兒臣的胎來卻一點都不含糊……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死了……”
哭又不是淑妃的專利,比哭總不能輸給她。
經過卿如晤這一嚎,淑妃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就跟鬧著玩似的。
淑妃瞠目結舌,顯然沒想到卿如晤竟然會如此不顧身份,哭得這般沒形象,反應過來後,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太子妃,若無真憑實據,本宮如何敢妄下定論?怎麼方才在眾人麵前你威風八麵,現在卻哭得這般難看?”
卿如晤反唇相譏道:“淑妃娘娘,二皇子妃和薛側妃都是您的兒媳婦,你自己管不了她們之間的內鬥,卻非要扯上我,你莫不是欺我和殿下都沒有母親,沒人給我們撐腰?”
淑妃仿佛百口莫辯,她伸手抓住成祖的衣袂,情真意切地道:“陛下,臣妾絕無此意,是二皇子妃親口承認受了太子妃的挑唆,才去害薛側妃的胎,方才臣妾審二皇子妃的時候,眾位姐妹都在,陛下可向她們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