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萬裏成空。
縹緲的月華溶溶傾瀉,鋪在眾人臉上卻是一片如霜的慘白,誰都知道今夜的事不能善了,也許朝局將會在這夜過後徹底改變,但心底卻免不了嘀咕,究竟誰會成為勝者。
哪怕眼前局勢明朗,二皇子長孫泓處於弱勢,但一半以上的人都將寶壓到了他的身上,原因就是長孫泓乃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有勢力雄厚的母家氏族支持,而且在太子外出抵禦外敵的時候,他已經在朝中苦心經營著自己的勢力,如今麾下黨羽究竟多少,誰都不知道。
反觀太子,母親雖也貴為皇後,但這都是死後追封的,而且他的母親還是大秦宿敵北胡的人,擁有一半的敵國血脈,他從來不在朝中活動,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兵權,但如今手中兵權都被成祖擼了,就算他能在道義上壓過二皇子,在實力上卻是望塵莫及。
鹿死誰手,一目了然。
“哼!”卿如晤輕哼一聲,目光在大殿之上劃過,便大約能猜得出眾人心裏的小算盤,但是他們莫不是忘了,隻要有成祖在一日,他長孫泓再有勢力也隻是個皇子。
再者,無論他長孫泓籠絡了多少世家門閥,擁有多少文官的支持,若得不到手握重兵的定國公府,以及深藏不露的燕王府的支持,他便不算什麼!
前世若不是那該死的、不知道哪裏來的奇毒,太子府也不至於淪落到那種地步。
眾人各懷心思,就這麼熬了半個多時辰,成祖派去的人回來了。
“陛下……”那人跪在成祖麵前,卻是不敢說話。
隻看這神情,成祖便什麼都知曉了,他一掌拍在禦案之上,“砰”的一聲,震得酒盞飛濺,杯盤狼藉。
眾人跪了下去,齊聲道:“陛下息怒。”
成祖麵色鐵青,目中怒濤翻滾,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已是氣到極致。待他怒氣稍稍平息,這才看向他派出去的心腹,道:“說,一五一十地說。”
跪在地上的人半響猶豫,這才道:“二皇子府中放著的,正是本該運到南疆的那批軍餉,那批銀子用一種秘藥泡過,奴才識得。”
長孫霆自從知道自己被當槍使後,自始至終都沒有表態,仿佛一個蟄伏在暗處的獵人,準備伺機而動。
至於長孫泓,他已經驚得愕愣一瞬,回過神來,連忙辯解道:“父皇,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長孫曌道:“父皇,證據確鑿,二弟仍舊抵死不認,還望父皇明斷是非!”
長孫泓是真的冤枉,劫軍餉一事是他底下的人偷偷幹的,他根本毫不知情,而庫房中存放著的銀兩,正是卿如晤給他的那一批,怎的突然就被說成軍餉了?!他實在想不明白。
是以他竭力喊冤,拚命想要成祖相信他的清白:“父皇,兒臣若動了軍餉,就讓兒臣不得好死!”
“二殿下,發誓若是有用,要這鐵麵無私的國法做什麼?!”卿如晤冷聲道。
“是你們!”長孫泓恍然大悟般,目眥欲裂地道,“是你們劫了軍餉,然後把它給我!”
卿如晤譏誚道:“二殿下,就算你真的訛我們的銀子,本宮與太子殿下也不至於淪落到劫軍餉的地步!”
事實上,長孫泓手裏的那批銀子就是她送過去的,隻不過她在送過去之前,長孫曌的人從軍餉裏拿了一錠,隨即她破解了上麵的秘藥配方,然後依葫蘆畫瓢,在送去給長孫泓的銀兩上也塗了同樣的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