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彧放下茶盞,輕聲笑了出來:“賀蘭大人,你們北胡的行事作風,卿某真是無法苟同,雖然你是來致歉的,但誰規定小女就一定得接受你的致歉?!誰規定小女必須來見你?!你這屬下,說話委實不中聽!”
卿彧這是吃準賀蘭辰理虧,這才敢在他麵前逞一逞威風。
賀蘭辰目光一閃,臉色更為難看,仿佛隨時都會支撐不住倒下,他揚唇道:“卿相,要是今日見不到二小姐,我絕不離開,隻是我的身子……大夫說至少要躺上一段時日才能下床,我心裏惦記著向二小姐道歉的事情,這才吊著一口氣來相府求見,說不定,我突然就支撐不住了。卿相,我倒在相府可不好吧?”
卿彧該過的場子已經過了一遍,也沒必要與賀蘭辰結怨,見賀蘭辰堅決,又想起賀蘭辰對卿如瑋有意的傳言,他假意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道:“卿某可承擔不起賀蘭大人倒在相府的罪過啊!既然賀蘭大人如此有‘誠意’,卿某也不便阻攔,這便讓人去通傳,至於瑋兒見不見大人,卿某無法做主。”
說完,他使了個眼色,跟隨在身邊的長隨連忙去通報。
不久,長隨回來了,向卿彧與賀蘭辰行了個禮,道:“小姐要在花園中見賀蘭大人,不知大人方便與否?”
賀蘭辰道:“一切但憑小姐吩咐。”
卿彧又與賀蘭辰寒暄幾句,吩咐小斯領賀蘭辰去見卿如瑋。
初夏時節,草木蔥蘢。
精致文雅的花園中,卿如瑋坐在亭子裏,冷月站在身邊伺候。
今日她穿冰藍煙色的裙子,裙擺水般逶迤在地,月白色的抹胸上,繡著幾簇栩栩如生的鳶尾花,一頭烏發綰成隨雲髻,僅用幾隻白玉簪作飾。
如此一看,倒也有大家閨秀的溫婉寧靜,與那夜張牙舞爪的小獸不同。
賀蘭辰有一瞬間的愣神,回過神來後,就已被扶到了卿如瑋所在的亭子裏。
“如瑋見過賀蘭大人。”卿如瑋舒舒展展地行了個禮,然後自顧自地坐下,目光放在不遠處的一株木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木狼對她的無禮,顯得有些生氣,正想要嗬斥,便被賀蘭辰揮退。
“二小姐。”賀蘭辰坐到卿如瑋對麵,手有意無意地放在唇上,目光攫住卿如瑋,充滿了戲謔,“你這是,怕我麼?”
卿如瑋目中劃過驚懼,但也隻是稍縱即逝,她捏緊手中的盒子,半響,抬頭吩咐冷月,道:“我與賀蘭大人有話要說,你先下去。”
冷月退下後,卿如瑋拿出盒子,放在桌上,用纖細的手指挑開蓋子,從裏頭拿出三根銀針,那針比尋常的銀針要粗許多,她撚起一根,迫使自己看向賀蘭辰。
“伸出雙臂,我給你解毒。”
賀蘭辰不為所動,他眯起眼睛:“我隻知中毒需要服藥解毒,從未聽說過用銀針解毒的。”
卿如瑋垂下眼瞼,沉默片刻,然後將銀針扔進木盒裏,道:“的確服了藥便能解,我因為對那晚的事懷恨在心,所以想要用銀針紮你的痛穴,讓你痛不欲生,然後才把解藥給你。”
賀蘭辰見她如此坦誠,不由得對她產生了一絲疑惑:“二小姐,為何又放棄了?”
卿如瑋爽利地道:“我沒有大姐的智慧,也沒有你的功夫,既然被你識破了,那也沒必要兵行險著,給自己招致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