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垂下眼瞼,掩住眼中的冷芒:“公主,近來天氣愈發熱了,又逢雨季,皇後娘娘每到這個時候,身子總不爽利,現下娘娘被圈禁鳳藻宮,缺醫少藥,而且也無人悉心照料著,隻怕……公主何不時常往鳳藻宮中送些補品藥石之類的,一來可以幫助皇後娘娘,二來也好叫那些說閑話的人知曉,公主是個得人恩果千年記,懂得感恩之人。”
嘉寧公主有些猶豫不決:“可是,這樣一來,父皇會不會認為,本宮和劫軍餉一事有關,若是那樣的話,本宮也不能幸免。”
綠枝勸道:“皇後和二殿下,以及鎮國公府遇事,無非是因為卷入劫軍餉和謀害六殿下的嫌疑,但公主您想想,且不說劫軍餉一罪沒有蓋棺定論,就算真的查出和二殿下有關也不怕,劫軍餉才多大的事,又不是謀逆,等陛下這口氣順了,必然會赦免皇後娘娘和二殿下的,再者,六殿下完好無損,要是奴婢猜得沒錯,陛下這口氣憋不了多久就煙消雲散了。”
嘉寧公主有些心動,但還是不敢做出決定:“王氏家族、二皇子府以及母後都牽涉其中,父皇唯獨饒過我,我真不想惹惱父皇。”
綠枝笑道:“公主說得有道理,但皇後娘娘和二殿下的性子您是知曉的,要是他們被放出來,知道公主在這個時候選擇明哲保身,他們會放過公主麼?更何況公主還和鎮國公府有婚約,奴婢認為凡事要留一線才行。”
嘉寧公主終於被說動:“也是,反正本宮隻是讓人送點東西進去,這是為人子女應當做的,父皇是個英明仁慈的君主,決計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處罰本宮。你去太醫院請幾貼調理身子的補藥,再去庫房找些好東西,一並送去鳳藻宮。”
綠枝心頭好笑,做了這麼多年的母女,這個時候連準備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愚蠢!
不管心裏怎麼想,她還是依言照辦了。
嘉寧公主往鳳藻宮遞東西的消息,很快就傳遍闔宮上下,眾人聽了,都各有一番計較,唯獨卿如晤和沒事人一樣繼續過著她在宸綏宮中半忙碌半悠閑的日子。
禦府局的鄭奉禦,本是一個公正且寬和的人,向來按規矩辦事,所以從來不需要她費心,禦膳局那幾個老油條,多少有些不服管教,但他們也不敢怠慢主子的膳食,隻敢在別處搞事情,勉強不給她誤事,至於司藥局,有邢善這個副主事在,也無需她費神。
總之,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但都在掌握之中。
“雨柔,這是京城醉色坊最好的胭脂,這是德寶齋最時興的頭麵,這是雲妝坊最好的裁縫做成的疊雲錦羅裙,這是蜜色軒最好的香粉……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你可喜歡?”
英國公府中,高雨柔閑閑地躺在貴妃椅上,十數個侍女端著托盤站在麵前,薛風晚獻寶似的一樣樣介紹著。
“嗯,還行。”高雨柔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整個人身上都透露著慵懶與嫵媚,就像一隻舒展身子的狐狸。
她美了許多,可美麗的麵孔之上,多少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戾之氣,柔弱與狠厲的矛盾,讓她豔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