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心思玲瓏,隱約猜到劉文藝對她起了念頭。
可她是誰?
她不僅是‘喜福來’的一枝花,更是劇團小區人人豔羨的‘金鳳凰’。
曾經的她,被潑婦後媽滿院子追著打,罵她是賤人生的掃把星;隆冬雪夜,隻穿著一套破舊秋衣褲的她蜷縮在樓道裏,看著醉酒的父親被派出所的民警帶走。
曾經的她,是那樣的可憐潦倒,為了能夠和其他孩子一樣上學,她從幼年時就開始撿廢品攢學費,她在周邊的小區四處流浪,小小的,不堪重負的身影,常常引來一片欷歔感歎之聲。
受再多的苦,忍再多的痛,她也不會哭一聲,因為,她很小就知道,隻有好好學習,考上大學,才能擺脫那可悲的宿命。
不知是不是物極必反,還是老天真的眷顧到她。後來,她竟真的考上了重點大學。家門口求學的四年,她一次也沒有回過家。四年裏,她靠打工和獎學金維持到大學畢業,當同齡人還在為找工作發愁的時候,她已經憑借高學曆和姣好的容貌,輕鬆應聘到市裏一家大型婚介公司工作。
婚介公司提成高,而且獎金福利都很優厚,不久,她就攢了不少的錢。
第一次回家。
她一身名牌,臉上精致的彩妝,楚楚動人。她左手拎著名煙名酒,右手掂著價格不菲的名牌護膚品,走進雜亂破舊的劇團小區,她故意放慢腳步,主動和每一個遇到的鄰居打招呼。
樓道口,後媽佝僂著腰,正坐在樹底下挑揀生了蟲的綠豆,她的口中念念有詞,嘮叨的內容,大多是對現實生活的怨恨和不滿,距離她身子不到一米遠的地方,歪著一個看不出年代的木質輪椅,上麵躺著個中風偏癱的老男人,是她的丈夫,同時,也是薇薇的父親。
鄰居們都過來看熱鬧,薇薇卻始終麵帶微笑。她先是叫了一聲爸,半跪下來,把名煙名酒孝敬給了輪椅上早忘了她是誰的親生父親,接著,又把香噴噴的護膚品袋子塞給目瞪口呆的後媽。
第二天,她請的鍾點護工就準時到家伺候她爸。
再然後,她就成了飛出劇團小區的‘金鳳凰’。
現在,已無人能記得幼年時那個窮困羸弱的細伢子了,他們隻看得見她如今的風光和體麵。所以,她要活得更加尊貴和高傲,才能抹去過去那些不光彩的記憶,才能對得起這些年她吃的苦。
至於,劉文藝。
一個無錢,無權,無背景的三無人員,還是盡早靠邊吧。
薇薇翻開第一個金牌會員的資料夾。
看到名字和照片,她不禁愣了愣。
李成勳!
居然,是他!
李成勳就是米果幫她加班那天,她偷跑出去見的客戶,為什麼獨獨選李成勳見麵了解情況,說白了,她是懷了私心。李成勳年輕有為,長相英俊,各方麵條件都讓她頗為動心,好不容易約到他見麵,又豈能白白放過機會。
可是。
可是和他見麵後的經曆卻著實令人尷尬。
李成勳不知是條件太好,還是個性就是那般冷清孤傲,他在回答了她的幾個問題後,竟借口單位有事,要先行離開。
可惜了她的幾番言語刺探和眼神攻勢了,他簡直就是現實版的柳下惠,坐懷不亂,真君子。君子待她始終客氣疏離,既不會冷場,但也表明了,對她不感興趣。
那次見麵,最後,平淡收場。
心高氣傲的薇薇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她懷疑李成勳是不是因為她穿戴不夠上檔次才輕視她,於是,春節一放假,她就咬牙跺腳報了赴港旅遊的消費團,一通割肝揪心的燒瓶之後,她的心理才多少平衡一點。
不想,又看到他。
李成勳。
這次的相親會,看你還瞧不起我麽?!
薇薇哼了一聲,“啪!”一下闔上夾子。
情人節,轉瞬及至。
a市植物園,彩旗飄揚,橫幅醒目。
一場名為‘情暖人間’的大型相親會在冬日的陽光下,熱熱鬧鬧的拉開了帷幕。
植物園的大草坪上人流熙攘,參加相親會的嘉賓們,一邊欣賞公園的景致,一邊尋找著心儀的對象。
米果忙得腳不沾地,像個陀螺似的,從東轉到西,又從西轉到東,這不,喉嚨冒煙的她,好不容易逮個空倒了杯水,剛準備來個一口悶,“米果!小穎叫你過去!”娟子探頭叫她。
米果張望了一下,看到小穎立在會員入口處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說話。
她怕耽誤正事,端著水杯就跑了過去。
剛到入口,忽然湧來一波人潮,米果沒防備,隻覺眼前一花,手指不受控製的一揚,“啊----”她驚叫了一聲,然後,抬起**皺巴巴的臉,望向闖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