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深圳陪我
一轉眼便是過年。
好幾個月不見尹自潔。李天耀那個惦記呀。
在深圳,隻能靠打電話。30元一張的IC卡,IP卡,200電話卡。買了不到一周,就會打個精光。李天耀把那些硬殼的電話卡都留著呢。在每一張卡後麵,貼了個醫用膠布,上麵寫上開始的使用日期,什麼時候用光的。
他說,這些就是愛情的見證。
要以後留著當紀念。
讓尹自潔以後看到它們的時候,便想起,自己當年打了多少電話。孕含著多少感情在裏麵。
回家沒準備啥,他直接拎了煙,酒,去了尹自潔的家。
麵對尹自潔的爸爸,媽媽,哥哥。雖然底氣不足。但還是跟他們提出了,想讓尹自潔上來深圳。兩個人一旦都站穩了腳,就結婚。
尹自潔的父母都是過來人,又哪兒不明白自己家女兒那點兒小心思。
都不需要怎麼商量。一通喝酒之後,尹爸爸便拍著李天健的肩膀,大著舌頭,含糊不清地說,我家姑娘,就交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對她好。我家就這麼一個姑娘,舍不得呀。
果真,才過完年。
李天耀便在深圳火車站,接到了尹自潔。
還是亂亂的,有些微黃的頭發,紮成了馬尾辮。
腳下倒是沒穿回力鞋了。廣東天氣熱,不比湖南,更不比讀書的地方。穿著花碎布的長裙,換了一雙涼鞋,帶著些跟,走起路來,胯部跟著一扭一扭的,看得李天耀拎著包跟在她後麵,忍不住一陣燥熱,直吞口水。
這對大學裏的戀人,在深圳寶安的出租屋中,又住到了一起。
房子是李天耀出麵租的。在一個叫“安樂村”的地方。他說,他喜歡這個名字,就象當初下汽車,那個叫“正大安”的車站一樣,都讓他感覺到親切,幸福。
其實“安樂村”裏,都是農民房,握手樓。整個村裏一百多棟七層樓房,一棟挨著一棟,不見天日的。大白天進去,都得開燈。更不要說兩棟樓間的距離了。手從窗戶伸出去,可以直接摸到另外一棟樓的窗台!
房租不貴,一房一廳的,五樓,一個月才三百元。
據說,這一片兒,大多數的農民房都是這個價。
就是指那些方向不好,朝西,沒有風,夏天熱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的;
樓層不好,不是二樓成天聽著樓與樓之間搓麻將,做小生意,打紙牌的聲音,就是六樓,七樓,爬一次能讓人不想爬第二次,又每天不得不重複這種被煆練身體的日子。
要麼就是根本沒有陽台,隻一個窗戶伸出去一些,把衣服架子往上麵隨意一掛。時不時的,被風吹了下去就撿不回來,或者有時樓上不知道哪戶缺德的住客,扔下來一包裝著生活垃圾,廚房垃圾的袋子。掛在那兒讓人惡心得吃不下飯。
想住得好一些?也可以,外沿的農民房寬敞一些,還能照到陽光。但價格也貴一些。一房一廳的要四百元。二房一廳要六,七百元。三房一廳?那可要八百元以上了。
尹自潔完全把他看成了自己未來的另一半。
自然是要想著辦法省下一些錢的。
外麵不是說了,妻子與情人的區別。
妻子是想著辦法為那個男人省錢。
而情人是想著辦法從那個男人身上掏錢。
2002年來到深圳,便聽說了一個新的消息:大學裏的在校學生,可以打結婚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尹自潔還跟李天耀開玩笑呢:“你說,兩個人都不賺錢,在大學裏結婚,還不是靠雙方父母的錢?咱那時候怎麼沒這條規定呢?”
李天耀躺在床上,搖晃著腦袋:“就算有,那時候,你敢嫁嗎。你看,到現在我都開始賺錢了,我都不敢想象什麼時候能結婚呢。”
是呀。李天耀一個月工資兩千來塊錢的,交了房租,給家裏每個月寄三百的。再去掉生活費,一個月也隻能攢下一千元,讓尹自潔拿去存在安樂村對麵的建設銀行去。零存整取的攢著。
想結婚,擺酒總是要的吧?家底總得攢得厚實一些吧?
那麼,就得馬上結束這種一個人賺錢,兩個人花的生活。
尹自潔得去找工作。她是這樣想的。他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