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皇宮依舊是那個皇宮,朝堂也依舊是那個朝堂,隻是和董卓或者王允時期的熱熱鬧鬧相比,多了幾分冷清寂寥。
和以前的上百名朝臣相比,現在上朝的不過十數,而且也不是文武分列,而是李傕的手下一列,郭汜的手下一列。按照禮製,這般站立排列肯定是違製的,但有膽子拂逆李傕郭汜的,至少在這個朝堂上,還沒有。
其實自從兩人占據長安以來,除去跟劉協討要官職,他們壓根就沒上過朝。在這兩人看來,朝堂上再多也都是白費口舌的無用功,完全比不上他們手中的鋼刀管用。而這次上朝,他們的目的和以前一樣,依舊是討要官職。
“稟告陛下,前日張燕部下來犯,我潼關守將朱朋大破之,梟首千餘,上百俘虜盡皆充軍,今……為表上奏,特請朱朋為武勇將軍!”
朝堂上,郭汜有些磕巴地背誦著賈詡教他的辭,這武勇將軍聽起來威武,實際上卻是個空有名頭的雜號,安在朱朋身上,倒也合適。
劉協坐在龍椅上,按照以往,這般走形式的請命,他隻管點頭便是了,可此次,他那隻藏在袖袍的手有些生澀地掐動著,卻是罕見地沉默了起來。
“……陛下……”
一旁的黃門出聲提醒,劉協才從卜算中回過神來,他掩飾著咳了一聲,隨即開口道。
“咳……那就愛卿的辦吧。”
事情辦完,李傕郭汜也就沒什麼心思和劉協多呆了,兩人帶著手下風風火火地退去,卻是連個形式都不願意走了。很快,大殿裏便隻剩下劉協和先前出聲的那個黃門。
環顧四周,確認大殿裏隻剩下他兩人後,劉協長出一口氣,原本規整的坐姿也隨之塌了下去。他從龍袍中摸出幾枚銅錢,卻是在桌上拋擲卜算了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李傕郭汜兩人入主長安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對於劉協而言,身邊沒有了監視的眼線,他做事確實自由了不少。
“那個朱朋,應該是謊報了功勞……”
對著卜算出來的卦象皺了會眉頭,劉協聲嘀咕道。
“還有呢?”
出聲的卻是那名黃門,他摘下頭頂那有些滑稽的黃門帽,一直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給劉協當老師的薑維。
“……看不出了。”
劉協搖搖頭,言語中多少有些沮喪。
“莫要心急,這卜算之法你才剛學沒多久,能看出事情的真假,已經頗為不易了。”
薑維安慰道,隨即俯下身子,對著那幾枚銅錢指點起來。
“你看這裏,奇奇合正,是不是初九之數?”
“嗯,是……”
劉協點點頭,隨即若有所思道。
“初九,潛龍勿用,方興未艾……難道,這潼關……朱朋要在那裏起勢?”
“不是朱朋,是另有其人……”
對著卦象思索了一會,薑維臉上的表情卻從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變成了關心。
“陛下,這潼關,或許我應該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