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別和薛庭安渾渾噩噩地被帶上了馬車準備進宮。這回來接他們的不是福順,而變成了李漠身邊的一名太監。
紀別端正地坐在車廂裏,實際上心裏慌得不行,他剛被逼著吃了花酒,現在就要醉醺醺地去見程殊。重生以來的兩次見麵,第一次他假裝不知卻被識破,第二次就是滿身酒氣的當下。
薛庭安正在跟接他們的太監套近乎,紀別聽著他說:“敢問公公,陛下為何突然召見?”
那太監態度十分友善,也很好說話,他回答道:“金殿傳臚之日陛下因病未曾得見各位才俊,十分遺憾,如今陛下龍體稍愈,望能得見一甲三位英才。”
薛庭安悄悄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陛下掛念,臣等聽聞陛下龍體有恙也十分憂心,如今陛下龍體安康便是臣等之幸事。”
紀別全程隻在點頭,薛庭安說什麼他都跟著附和,最後連那宦官都不再理他,而是跟薛庭安兩人說起了話,將紀別晾在一旁。
紀別反而樂得見到這種場麵,有薛庭安這個愛出風頭的人且是同黨的人擋在前麵,他無論做什麼都安全了許多。原本紀別作為狀元,最是容易被人視為眼中釘,而現在有薛庭安這個氣焰囂張的探花來掩蓋他的氣焰,紀別才得以急流勇退,稍作整頓。
到了內宮中,紀別和薛庭安見到了同科的榜眼,趙言理。
三人見禮過後,便在宦官的引領下往宮裏走去。紀別前世和同朝為官的趙言理並不熟悉,隻知道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不結黨營私,即便後來領了戶部這樣的肥差,家中也清貧得很。但同時他也因為不會來事而在仕途上並無怎麼順利,在紀別已經做了多年首輔時,他還是小小的戶部侍郎,甚至並未入閣。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紀別對這類人的態度都是尊重但不認同,因此見到趙言理時他態度溫和,薛庭安也是同樣,他自然也懂得喜怒不形於色的道理,熱情地迎了上去,張口閉口之間,似乎兩人已經是老相識。
那宦官不催他們,隻是靜靜地在一邊等他們寒暄,但三人也知道這是在宮中,因此說了幾句便打住了話頭,聽給他們引路的宦官說:“幾位大人,陛下現居長春宮養病,仍舊體虛,不便遠行,然後宮之地大人們自然不便踏足,因此陛下與太後折中了一下,請諸位大人在長春宮正殿之外覲見陛下,因此也請諸位大人千萬跟緊奴才,衝撞了後宮諸位太妃們也不妥當。”
幾人自然點頭稱是,隨著宦官來到了長春宮之外,正殿之外坐著李漠和程殊,程殊麵前有人打著垂簾,程殊的麵龐在珠簾後麵若隱若現。
“臣紀別,趙言理,薛庭安給陛下、太後請安。”
程殊沒說話,李漠開口說道:“諸位愛卿快快平身。”李漠的聲音稚嫩中帶著沙啞,顯然是大病初愈的樣子。他說完之後還看了一眼程殊,程殊笑著給他了個鼓勵的眼神,但仍舊沒打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