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家道中落嘛,而且我進了少管所後就學了裁縫,之後還管著幾百號人的穿用呢,特別是野球隊那些個家夥,兩天一小補三天一大縫的。”
此話一出,又是讓店員小姐姐為之一驚,這完全不是隨口一說的玩笑話,畢竟沒人會編一個自己進過少年管教所的謊言,更不可能輕易把這種事說給外人聽,這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跡啊,家醜不可外揚,這小子倒好,一點都不避諱談自己的“醜事”。
“遇挫折還能不自哀自棄,反倒是出淤泥而不染,後生可畏啊。”老夫人的神色倒是沒什麼變化,仍然是一副欣賞的態度看著竹簡之,或許一開始隻是為了一點私心,現在也不由得稱讚起眼前的小子。
“夫人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他們可不是淤泥,每一個孩子都是人間的瑰寶,更多的時候隻是無人去開鑿和雕琢而被埋沒了。”此時的竹簡之不卑不亢,堅定而仔細,倒是讓一旁的女店員為之側目,更是擔心他頂撞近藤夫人會惹得人家不高興。
不過老夫人倒是不以為意,反而興致高漲,“《詩》雲,‘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兮!’”
“啊?哪有您誇得這麼好啊。”
“這是那個死老頭喜歡的詩,經常掛在嘴邊,我也就會了。”旁邊的阿信也不由自的點點頭。
好吧,竹簡之明白了這也不完全是在誇自己,更多的是有感而發吧。
“看來老先生也是研究文學的吧?”
“他就是個冥頑不靈的教書人,而且年輕時候跟你一樣也進過管教所。”
女店員今天吃了一個又一個的大瓜,那可真是人在店裏坐,八卦找上門。你倆豪不避諱聊這種話題,敢情都是身邊人經曆過的啊。
“那還真是可惜,此生無緣得以一見,或許我們還會有不少共同話題呢。”竹簡之有些可惜,這樣一位教書育人的老頭,應該會和自己聊得來的。
“沒什麼可惜的,他走了很多人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些衣服其實他連試穿都沒有過,也就你身上這套他穿過一次,如果他知道有你這樣的孩子穿上真身衣服,想必也會高興的。
這就是所謂的誌同道合吧。”最後的這句話,老夫人是斟酌了片刻後才脫口而出的。
“長者授與,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至於其他的就真不用了,我連住的地方還沒找好呢,估計也放不下這麼多衣物,還是留在這等有緣人好了。”
竹簡之沒有去糾結前半句話裏到底是什麼含義,反正人死為大,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會不開眼的去多嘴關心。最後雖沒有推辭這番好意,但也明確婉拒了更多,畢竟維護保養這些堪比奢侈品的定製成衣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想想都不會穿的,那留著也是累贅啊。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如此吧,阿信幫忙收拾一下。”
之後就是一番友好的告別了,萍水相逢有緣自然還能相見,這大體就如君子之交。
反正竹簡之今天一分錢也沒花,就得了這身昂貴的行頭。
當下還是先找個住處吧,自己父母的住所離報道的警局還是挺遠的,而且他是真的不想去補交一筆巨額物業費,那會讓他的流動資金見底的。
至於父母留給他的,那是備用金,他暫時還不打算動用,那間公寓他也純當不動產留著備用了。
穿著這身行頭都在大街上其實還是有些紮眼的,雖然不管是推銷員、白領階層還是公務員都是這樣大熱天的一身西裝領帶,大家也是見怪不怪的,可一個明顯不滿20的小夥子穿成這樣還是挺惹人注目的。
人帥不帥倒還是其次,這身行頭一看就不是那種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便宜貨。
拎著個半新不舊的公文包,提著一個大號紙袋,竹簡之就這樣邊走邊思考著後麵的生活,街道上熙熙攘攘,有穿著JK服的女高中生,有和他一樣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業務員,還有……
腎上腺素突然的異常分泌,心跳跟著加速,這是警告的信號,而且是馬上就會到來的突發預警。
這不是他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或許是經曆過一次死亡才激發的特殊預感,14歲那年後他便有了這樣的能力,對自己和他人都有效,越熟悉越精準。隻是在相對封閉的少管所,他接觸不到太多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