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你有沒有一點修養!”

我劈手搶回了信,氣的聲音都不自覺拔高了,心裏對這人的厭惡感直直衝上一個頂峰。

“怎麼就著急上火了啊,路同誌,你這人也太開不起玩笑了吧。”

王明還反過來擺出一副譴責的嘴臉,看的我隻覺得惡心,根本不想自我掉價的跟這種人說話。

看到收發室的老大爺正端著搪瓷杯走進來,我一把將信塞進箱裏,掉頭就走,不願意和這人在一塊多待一秒。

“小路同誌,路同誌……路同誌!”

王明的聲音被我狠狠拋在身後,經過這次的事兒,我已不想再給王明留任何麵子。

我本以為王明會因此退避三舍,沒料他第二天就主動出現在我麵前,不但沒為他昨天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反而熱情的不得了,一改之前下鄉時對我的不冷不熱。做工的時候搶著幫我幹,休息的時候給我塞蘋果,沒事就在我身邊晃悠找話說。

這樣明目張膽的殷勤惹得旁邊的人頻頻看來,我更是煩不勝煩,聽到別人有低低議論聲的時候,心裏開始警惕起來。

我思來想去,這人的反常舉動可能和他看到了我的信有關。

雖然地址透露的信息不多,但“帝都”“軍區大院”這些代表性的關鍵詞足夠讓人眼熱,恐怕王明就是盯上了這點。

這時候的特權階級還沒被打壓,從小到大,因為家裏的關係,我見過形形色色攀炎附勢的人,王明跟他們比起來,手段還稚嫩得很。

他這算盤打的就是兩手準備,我要是不回應,在他這樣做作的演戲下,看起來就像是默認一般,不久就要傳出風言風語,用輿論把我們綁在一起了。而我若是被他打動,憑我家的背景,他回城之後最起碼少奮鬥十年二十年就能上去。

想到這裏,我把鐮刀一放,索性直接跟他撕破了臉,提高聲音冷冷的問道:“王明,你夠了沒有!”

四周頓時一靜。

“歸呈,我就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幫……”

王明一語未盡,我就打斷了他,“我跟你熟嗎?別喊我名字,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

我當眾下了他的麵子,王明赫然變色,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般,眼中飛快劃過一抹冷意。

換以前的我,為了不在外惹麻煩,能忍也就忍了,但是重生一世,現在的我憑什麼還忍?得罪一個無關緊要的他,卻能堵住流言蜚語,保全自己的名聲,也讓一些有心人知難而退,這筆取舍很劃得來。

而且王明這個人,我也是真看不起他,就這水平,能比得上我家徐嘯遠嗎?

王明嘴角抽搐了幾下,看起來是想放狠話,但他又很清楚對我來說沒用,所以給忍住了,最後隻是轉頭就走,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就在懟了王明的當天下午,我終於盼來了徐嘯遠的回信。

從接到信開始我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做活的時候將它收在襯衫口袋,貼著心髒放著,等下工回去,才在昏黃的燈下小心翼翼的展開了信紙。

徐嘯遠的筆鋒剛勁,隱隱有了他日後字跡的模樣。

上麵隻有短短的幾句話,寥寥交代了他的情況,信尾簡單問候了我。我並未覺得徐嘯遠敷衍,他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辭的性子,我都能想象到他坐在桌前百般斟酌下筆的認真樣子。

笑吟吟的把信多讀了幾遍,幾乎快到倒背如流的地步,我才意猶未盡的放了下去,鋪開紙筆給他回信。

憋了這麼多天,我對徐嘯遠有說不完的話,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想,筆尖就沒有任何停頓,洋洋灑灑的寫了下去,哪怕隻是提到每日的瑣事,也覺得溫馨無限。

寫到末尾,我突然記起徐嘯遠曾跟我提過他自幼沒了父母,全賴家姐給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