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手術室的紅燈亮了幾個小時,遲遲都沒熄滅。
這一層前後走廊都被季宸驍的保鏢把守著,除了偶爾進出於手術室的醫生和護士,空蕩蕩的長廊上,就隻剩下枯坐在椅子上等待的謝吟綰和唐翼。
記掛著季宸驍,她的腦子再也裝不下其他,輾轉反側,焦灼難安。
手攥在一起,撐著下巴,睫毛輕輕顫動,祈求季宸驍能渡過此劫。
他被送來醫院沒多久,老爺子就帶著季宸淮趕過來了。當時的謝吟綰,心虛得不敢和他們對視。
她既然和季宸驍訂婚,就有保護他的義務,結果他現在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和季老爺子說些什麼。
往常總是目光矍鑠的老人,此刻雙眼也渾濁了起來,看了手術室的門一樣,似乎蒼老了很多歲。
他沒有責怪謝吟綰,但是也沒有出言安慰她,隻是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歎了口氣。
季宸淮憂心忡忡地勸道:“父親,我先扶您去休息吧,您的身體不好,別也病倒了。”
謝吟綰跟著說:“四爺這邊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您的。”
老爺子想了想,負手和季宸淮一起離開了這一層,但他們就在特護病房外等著。
沒有了人和她交流,她更容易陷入到負麵的情緒中。唐翼安慰了兩句,沒起到什麼效果。
就在她差點把世界都屏蔽的時候,一個男人走到了她的身邊:“謝小姐。”
她慢了半拍才抬頭,隻見男人有力的手指摘掉墨鏡,露出冷峻硬氣的一張臉來。竟然是霍霆。
她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霍霆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腳踩高定黑色皮鞋,看著格外有壓迫感。他在謝吟綰的身邊坐下,鬆柏一樣挺拔。
“聽說了四爺的事,特意來看看。”
季宸驍是從他這雇傭的人,結果雇主竟然昏迷被送進了醫院,他這個老板,於情於理都要來了解一番情況。
謝吟綰反應了兩秒鍾,知道他是以什麼身份而來,認真地解釋道:“不關其他保鏢的事,是我們一開始就不讓他們跟著的,而且四爺沒有受傷,具體的情況,還要等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才知道。”
“嗯。”他其實十分鍾之前就到了,在走廊的盡頭,下屬們把他們知道的都和自己講了。
霍霆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看垂頭喪氣坐在椅子上的謝吟綰。整整十分鍾過去,她一動不動,像是要把自己種在椅子上。
那麼衰敗的氣息,和他之前所認識的,青春有活力的謝吟綰一點都不一樣。
是因為手術室中的季宸驍嗎?猜測過後,霍霆竟然有些嫉妒他。
“四爺一定會沒事的。”大概霍霆本身就不苟言笑,氣度沉穩,他說的話,很有信服力。
謝吟綰被他的安慰差點逼出眼淚來,紅著眼睛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前幾天多勸勸他,要是今天我不帶他騎馬,要是我早點解決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