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羊腸小道的古巷裏,堪堪隻容得下兩人行走,青石鋪路,青苔滿布,兩邊高牆幽深寂寥。
古巷裏,遠遠的,一人一馬緩緩而行。精壯的烏雲馬上,男子粗糙的手攏了攏黑色披風,維帽下冷峻的麵容,宛如寒冬霜雪,淩厲的讓人足膚皸裂。
這時,高牆那邊似乎傳來陣陣寂寥淒涼的簫聲。
韁繩一緊,他忍不住駐足,抬頭望向天空,隻覺得無邊的蕭瑟,聆聽一會兒,複又緩緩前行,心底想,大抵是哪個大家裏不得寵的妾侍,才能吹出這麼哀怨的簫聲來。
想著,冷峻的臉上有些動容,不過一瞬就恢複了,腳下的步伐卻加快,似乎要追趕什麼……
恒國公府
後花園繁花似錦,花香濃鬱欲滴,引蝶弄蜂。
蘇靈追著蝴蝶跑了一會兒,一無所獲後便氣喘籲籲的回到涼亭。
侍女白桃立刻殷勤的向她遞上一杯果茶,茶水尚冒著熱氣,高雪蟬抬了抬眸子,手中動作不停,侍女粗心,蘇靈也是個粗心的,接過後喝了一口,哇的又噴出來!
白桃立刻慌亂的替她擦拭“姑娘,奴婢……對不起……”
“呸!你是想謀害主子嗎?!”小姑娘唇粉皮薄,哪經得起燙,嘴角處瞬時起了小水泡,疼得蘇靈破口大罵。
高雪蟬走過去,將剝好的葡萄送進她的嘴裏,**清涼潤口,嚎啕大哭的小姑娘立刻止住了淚。
見狀,高雪蟬才抬手輕輕劃過蘇靈的嘴角,柔聲安慰“姑娘乖,燙的不嚴重,叫大夫給塗些藥膏就好”
蘇靈嚼完了果肉,抬頭眼巴巴的看著她“真的嗎?會留疤嗎?”
“快些的話,就不會留疤哦”
蘇靈轉頭對跪在地上呆愣的白桃大喊“聽到了嗎!快點叫大夫來!再不去我就叫娘把你關小黑屋裏去”
白桃低頭,暗自咬了咬牙,“是是,奴婢這就去”
起身那一刻,白桃狠狠的剜了高雪蟬一眼。這女人手段可真厲害,幾天的時間就把脾氣向來暴躁乖張的四姑娘給收服了,連她這個陪姑娘從小到大的侍女都比不過。
高雪蟬擅長察言觀色,自然也注意到白桃的眼色,美眸裏一絲嘲諷閃過,這樣的貨色,她不屑於出手。
大家世族都有自己的家醫,大夫來得快,韓氏那邊的消息也傳的快,急忙忙地趕來看小女兒。
高雪蟬看到隻有韓氏一人前來,眼神微暗,而後有意無意的向西邊看去,那是蘇桐影的院落。
自上次校場一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即便自己天天和蘇靈待在一塊,也沒有碰見過他。
高雪蟬心底略有落寞,她本是無心,不想,那人在腦海裏卻越發清晰。
這種無法控製的感覺,有些糟糕。
耳邊一聲沉嗬“這是怎麼回事?!姑娘好好的怎會燙傷了嘴!”韓氏摟著蘇靈,神色陰沉。
蘇靈的燙傷到底還是費了些時日,說重不重,隻怕是影響飲食。
蘇靈膩在母親懷裏,委屈的直掉眼淚,韓氏隻有這麼一個女兒,且生時就沒見過父親,自小對她憐愛不已,不舍的磕著碰著,如今看到這粉嫩的唇角處冒起的水泡,心疼之餘又升起怒氣。
“底下這些服侍的婢女都是幹什麼吃的!”
不用猜測,白桃就知道韓氏是要責罰了,韓氏一向是個不好相與,對下人又極為苛刻,責罰下人的手段,她沒經曆過也看過,白桃嚇得幾欲跌倒,她忙跪下含淚求饒“夫人,夫人,奴婢知錯了”
韓氏一雙冷眸瞬時射向她,白桃的身子更抖了,顫顫巍巍的泣不成聲。
“奴婢……奴,奴婢不是有心的啊,呃!當時,高姑娘也在,她,她明知那茶水燙,卻不提醒姑娘!”白桃似乎找到了一絲生機,指著立在一旁的高雪蟬“夫人,她當時也在場啊!”
“哦~”韓氏懶懶的對上高雪蟬,既不譴責也不維護,帶著幾分探究打量。
高雪蟬看了眼白桃,心裏不屑的發笑,臉上卻裝作一副擔憂和自責“白桃姐姐,你……”
似是驚訝又似是痛心,高雪蟬在韓氏麵前跪下“是民女不好,讓姑娘玉體受損”
韓氏眼眸一沉,白桃也愣了愣,隨後又狂喜道“夫人,看吧,她自己都承認了,奴婢是……”
“是民女不對,明明看到白桃姐姐給姑娘的茶水還冒著熱氣,剛欲阻止時,就已經……”
白桃驚的跌坐,蘇靈素來與高雪蟬親近,她待自己又溫柔又體貼,眼看著白桃要陷害雪蟬姐姐,她豈能不管,從母親懷裏探出,“母親不要聽她瞎說,就是她燙的女兒,唔,女兒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