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城的冬天這樣冷，我看著窗外飄起雪花，不由得出了神。有人走進來，我沒回頭，背對著來人，那人低聲說這什麼。隨即遞上一個檔案袋。小七接過來，掏出裏麵的相片和幾封信件確認過後，給了那人一張銀票。
“夫人，備車嗎。”
我冷漠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診單，用力的攥緊。
宋小曼有了身孕。如果說從前，我還能裝作不知道，那麼現在，我容不下她了。
“走吧。”
出了督軍府，汽車一路向南去，拐進一條偏僻的街道，停在一幢漂亮的小洋房前。
我緩步走進去，宋小曼看見我時，有些驚訝，隨即禮貌的招呼人上茶。
“陸夫人，我們好像並不熟，您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她不動聲色的看著我。
“嗯，我是來給你看樣東西。”我的目光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柔和道，“宋小姐看完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小七拿著一份檔案袋遞到她手上，宋小曼疑惑著打開，片刻後，拿著檔案袋的手止不住地發顫，大顆的冷汗從她手心沁出來。
“這是什麼？”她的聲音輕輕的顫抖，似是看到了什麼驚人的消息。
“這是宋師長要造反的證據，我還沒拿給鈺誠看。”
她像受驚的兔子，紅著眼睛瞳孔微微收縮，“你想怎麼樣？”
我看了一眼小七，小七點了點頭，片刻後端過來一碗湯藥。
“你把它喝了，然後出國再也別回來。”
宋小曼驚恐的看著我，她額上冒出涔涔的冷汗，似是有幾分絕望的問道，“我如果不喝呢。”
“你知道鈺誠的手段，如果這份資料放在他桌上，宋師長的下場不需要我多說吧。”
宋小曼怔了怔，牙齒已經將嘴唇深深咬了一個印子，恨恨的說道：“如果我聽你的，你能放過我爹嗎？我怎麼信你？”
“宋小姐，你除了信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垂下眼瞼，盡量不讓自己和她對視。
她沒有猶豫，接過小七遞過來的碗，一口氣將藥喝下去。她顫抖著身體跪坐在地上，眼睛猩紅著。全場沉默，她屋裏的仆從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我甚至能聽到周邊有人急促的呼吸聲。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別過臉不想再看她，小七把一張船票扔在她腳下。
“晚上九點的郵輪，頭等艙，別再回來了。”
她突然笑了，用力撲到我的腿上，嚇得我險些摔倒。她目光淒厲，眼淚盈盈的掛在臉上，看上去那麼恐怖。
“你竟然這麼怕我？你知道陸鈺誠不愛你！就算我走了，你也得不到他的心！你現在親手殺了他的孩子，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被她的目光刺痛，連連後退，她全身都在發抖，眼底生出的寒意仿佛要把我吞沒。她身體突然劇烈的抖動，她痛苦的捂著肚子，淒厲的呻吟聲像魔咒一樣纏著我。
我緊緊攥著手，指甲深深地硌到手心裏，手心裏這一絲疼痛喚醒了我。我仿佛噩夢醒來一樣心悸，心像是被抽緊一樣，隻是一縮一縮。
看到她痛苦的掙紮，地上突然有了灘血跡，我隻覺得胸口處一陣陣往上湧著腥甜，我不敢在看她，轉身逃也似的跑出去。
一時之間，我腦子像是被人重擊了一般，無法做出任何思考。我隻知道跑，不斷地跑。
外麵的雪還在下著，下的那樣大。
我有些站不穩，險些摔倒，小七緊跟在後麵扶住我。我安慰自己隻要熬過今日，一切都會變好。
可是這一天太漫長，竟然這麼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