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仔細想想,憑金焰熾鳳現在的野心,說不定還真能把這亂世攪合成一鍋爛泥死水。

長生在第二日晚上才醒了過來,嵇清柏的眼傷還未好,長生看到後眼眶直接紅了,表情很是自責不已。

“不是你的錯。”嵇清柏安慰他道,“反倒是你感覺如何?心頭血可還痛嗎?”

長生抹了把臉,搖了搖頭,啞著嗓子道:“不痛了,我身子比以前好了不少,師父就放心吧。”

嵇清柏歎了口氣,他麵色複雜,半晌才道:“聖妖的心頭血隻要用好了,是傳說能讓凡人成仙的極品,他之前冒然給你服下,我是怨恨他的,卻不想現在因禍得福,這滴血,反倒能保你長命百歲,平平安安。”

長生苦笑了下,他絲毫沒有什麼喜悅之情,低著頭,輕聲道:“我隻想當個凡人,並不願做這長命百歲的夢。”他伸出手來,掌心對著嵇清柏道,“師父你看,我的生命線已經夠長了。”

快到絕頂峰時,南無便不準備再送了,嵇清柏與他作別,最後仍是沒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南無笑了下:“我回來住哪兒?”

嵇清柏理所應當道:“自然住我堂裏。”

南無沒說話,他盯著嵇清柏看了半晌,嘟囔了一句“我要是毀了這天地,定有你一半功勞。”

嵇清柏沒聽清,問道:“什麼?”

“沒什麼。”南無歎了口氣,他似乎有些惱羞,忍不住埋怨道,“你以前怎麼沒這麼粘人?”

“?”嵇清柏一臉的莫名其妙。

南無抱住了他,伸手輕輕摸過嵇清柏的臉,在他那傷剛好的左眼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嵇清柏隻覺掌心一涼,低頭看到了一串忘川鈴。

“這留給你。”南無說著,他扣住嵇清柏的手,突然張嘴,咬了下對方的唇,“等我回來,你再還給我。”

回到絕頂峰的頭幾天,長生偶爾心口仍是會痛。

嵇清柏問起來,他又說不太清楚:“好像有種感應似的,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

妖力越高強的大妖,血脈越是珍貴,嵇清柏知道不少關於妖血的歪門邪說,想來金焰熾鳳的心頭血定然不會簡單到哪裏去。

七堂那邊對鳴寰的失蹤尤為重視,嵇清柏被召去十來趟,幾個千年老癟三輪番審他。

“你下山之前發過毒誓,不會讓聖妖入惡。”七堂總督厲聲質問,“如今又該怎麼說?!”

嵇清柏抬起頭,他的表情冷肅:“金焰熾鳳本就是超脫六界,但又困於紅塵之物,他就算入了惡,也是這天下世人逼的。”

七堂總督怒目圓睜:“滿口胡言亂語!”

嵇清柏冷笑了下,他挑起眉,掃了一圈眾人,慢條斯理地道:“你們到底是怕這天下生靈塗炭,還是可惜沒留聖妖在絕頂峰上,用自己的血脈,養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廢物?”

他話音剛落,七堂中一片寂靜,總督更是漲紅了臉,抖著手,結巴道:“你、你汙蔑!”

嵇清柏隻覺滿眼的荒唐可笑,他似乎極度失望,閉了閉眼,籲出一口氣:“為了一滴妖血,自相殘殺,欺師滅祖。”他看著眾人滑稽的麵相,笑出了聲來。

“你們真是好樣的。”嵇清柏笑得眼角含淚,他雙目赤紅,看著所有人,平靜道,“這蒼生不因妖物而亡,隻因你們的無盡貪欲,才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