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尊曆劫與神仙不同,雖然一樣要入紅蓮司命但卻又超脫六界輪回,所以對檀章來說,過去不是過去,現在不等於現在,未來亦不能稱之為未來。

嵇清柏剛從紅蓮命盤跳下,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遠古大荒時,雖覺驚訝,卻不慌亂,這一世如若在過去,便是佛尊躍龍化佛之際,此世隻能算作重新曆劫渡苦,既是輪回,也是他的天命。

對早已成為佛尊,掌管六界無量的檀章來說,世間所謂的天命早已是虛無,佛境中的萬重淵都是他的幻化之物,年月歲日亦不可幸免。

嵇清柏在過去遲鈍不知,今朝想起,才覺出整個萬重淵裏居然隻有他一個不是佛尊幻化出的虛無。

他們朝夕相伴數千萬年,嵇清柏難得會認認真真地想,當年坐在蓮花台上的人,偶爾低頭時,又是怎樣看他的呢?

這答案,遠古大荒時期的銀蛟自是給不了他的。

畢竟檀章現在隻對他的脖子最感興趣。

好不容易從對方神海中出來,嵇清柏仍覺得脖子後麵酥麻一片,檀章還未醒來,嘴上裹著清夢冰綾,看著人畜無害。

嵇清柏想到他夢裏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他再三確定自己絕對不能在對方麵前暴露真身,否則他也不用幫著渡什麼劫了,直接屍骨無存就是最好的結局。

一百年修為渡化起來需要些時間,趁著檀章睡夢香甜,嵇清柏決定去查下山上妖怪吃人的事兒。

阿樵這幾天倒也很關心嵇清柏屋裏那位新來的遠方“朋友”,碰到嵇清柏找上自己時,表情很是緊張。

“你朋友打你了嗎?”阿樵小聲問道。

嵇清柏眨了眨眼,明白過來,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他也打不過我。”

阿樵皺著眉:“他看著比你強壯許多,不好對付。”

嵇清柏心想的確不太好對付,檀章要是不那麼執著於他脖子就好了,平時經都能少念些。

阿樵知道他來問妖怪的事後有些驚訝,不過還是老實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多些,不過幾年前,我好像遇到過。”

嵇清柏挑了挑眉,問:“仔細說說。”

阿樵回憶了一陣,繼續道:“當時具體記不太清了,那天風很大,我進山砍柴半路卻起了霧,所以認不清方向,也走不出來,但我不敢停,一路走走跑跑總覺著身後跟了什麼人。”

嵇清柏嚴肅道:“對方有發出聲音嗎?”

阿樵“咦”了一聲,他仔細想了一會兒,確認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那妖怪有叫我的名字。”

嵇清柏了然:“你沒回頭?”

阿樵苦笑:“我哪敢回頭啊,它叫聲隱隱約約,卻又很刺耳,叫了好幾聲,我嚇得要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它叫了一會兒又不叫了。”

嵇清柏想了想,突然問道:“你說風很大,有多大?”

“時大時小吧。”阿樵不太確定,他說,“但那妖怪在不叫之前,突然起了一陣大風,我抱著樹才沒被吹走,後來霧就散了,我才能找到路活著回來。”

嵇清柏點了點頭,似乎心中有了些打算,他謝過了阿樵,正準備離開,對方又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