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許是沒覺出自己這樣頗有點像那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他一會兒看花,一會兒看那“公子”的臉,隻覺這要真是自己的“機緣”似乎也挺好。

他想與“公子”互通名姓,結果還沒開口,便聽到遠處陸長生在喊自己。

“太子殿下!”陸伴讀實在是慌了神,也不顧隱瞞嵇太子的身份了,在花樹林裏到處走著尋人,“你在哪兒?太子殿下?!”

嵇清柏趕忙叫他:“我在這兒!”

他話音剛落又覺得有些冒失,回頭正想解釋,那謫仙般的“公子”卻突然沒了影。

嵇清柏原地轉了一圈,跟襄王夢見神女似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陸長生終於找到了他:“我的太子爺爺啊!”他真是涕淚橫流,看到嵇清柏光著的腳,差點厥過去,“你鞋呢?!”

嵇清柏還在找“神女”,低頭看了一眼光著的腳,不在乎道:“送人了。”

陸長生崩潰道:“送誰了?!”

嵇清柏眨了眨眼,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送了“機緣”,自從他出生之後,整個蕭國對神仙之事都諱莫如深,帝王也不喜怪力亂神,妖魔傳說,雖然陸伴讀整日耳提麵命,不想他遇到怪事,可如今真遇到了,說給陸長生聽他大概轉頭就能向皇帝皇後告狀。

陸伴讀見太子含糊著說不清楚,心裏頭那個急啊,但又不能真的和嵇清柏生氣,隻能脫了自己的鞋讓太子穿上。

“殿下記得得穿雙襪子吧。”陸長生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人了,“您可金貴著呢,要是有什麼萬一,我得給您陪葬啊!”

嵇清柏穿上鞋踹了一下他屁股,吊兒郎當道:“瞎講了,你就是大富大貴,平安百歲的命,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陸長生白了他一眼,扶著太子一塊兒往山下走,嵇清柏騎上馬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望向山頂的花樹林,想到那謫仙似的“公子”又輕輕歎了口氣。

那晚“神女”夢後,嵇清柏在宮裏老實呆了大半個月,就連陸長生都覺得太子乖的有些不正常,不過天寒地凍,嵇太子不願出去,陸伴讀還是高興的,兩人散課後在太子書房裏看話本,吃蜜餞,地龍燒的暖和,嵇清柏趴在美人榻上,光著一雙細白小腿。

陸長生看書看累了,闔著身在一旁睡得跟豬一樣。

嵇清柏趴在外頭,麵前擺著神仙誌怪的話本子,他嘴裏叼著顆梅子,雙腳翹起,腳踝上的鈴鐺隨著動作晃悠,“叮鈴”“叮鈴”地輕聲響著。

一旁的熏香爐子嫋嫋升煙,嵇清柏看本子看得入迷,沒發現那煙霧繚繞到了他的眼前。

最先聞到的是一股甜味。

嵇清柏還在低頭看書,舔了舔嘴裏的話梅,才覺得有些不對,慢半拍抬起頭時,隔著榻上的紗簾又看不太清楚。

他下意識推了推身旁的陸長生。

伴讀睡得跟死了一樣,還打呼嚕。

嵇清柏暗罵了一聲,抱著書跪坐起來。

“誰啊?”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又給自己壯膽似的,喊了一聲,“來人!”

無人應他。

嵇清柏終於有些慌了起來,他用力推了推自己的伴讀,陸長生還是不醒。

甜味越來越濃,像糖水一樣,嵇清柏慌亂中想下床穿鞋,腳踝上的鈴鐺“叮鈴”一陣亂響。

一雙白玉似的手掀起紗幔,嵇清柏抬頭,看到了那日辛夷花樹下謫仙似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