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向來覺得自己的命好得不得了,畢竟蕭國盛世太平,他們陸家又是天家愛重的肱骨之臣,他從小便被選為太子伴讀,未來仕途更是一片光明。

太子登基後,果不其然,他年紀輕輕就拜了相,順風順水地快到而立之年時,似乎這“命好”的事兒,突然就給斷了。

先是邊關很不太平,外族進犯,連著死了不少將軍,蕭國軍備絕不貧弱,這戰敗的原因就有些玄乎,什麼天機異象都有人拿出來做文章,後來又突然出現一個不明不白的軍師,居然帶著幾個殘兵弱將接連大捷。

打贏了仗,皇帝自然要封賞。

如今坐在這真龍天子位置上的人,可是他陸長生的發小,在陸丞相眼裏,他這發小皇帝啥都好,就姻緣有些奇奇怪怪,但這畢竟有關皇家私密,陸長生也不能隨便亂說。

大軍每年過年班師回朝本是平常事,結果那鳴軍師卻不肯回來,皇帝沒辦法,隻能遣人千裏迢迢去打賞。

鳴軍師可是救過國的人,前去封賞的人也不能太隨便,想了半天,那奇怪皇後最後出了個主意,讓他這個當丞相的去。

陸長生起初是不樂意的。

他久居都城,從小錦衣玉食,雖然沒被養成個紈絝,但也細皮嫩肉金貴的很,邊關那是什麼地方?苦寒之地啊!大過年的去那種地方,換做是誰都不會太高興。

但咱們陸丞相吧,骨子裏又很倔強,皇帝皇後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陸長生稀裏糊塗,腦袋一熱,就給答應了下來。

去就去吧,年初五迎過了財神,陸長生就帶著兩個仆從,後頭跟著一車皇帝的賞賜,慢悠悠上了路。

從都城到邊關,馬隊少說要跑三個月,這從雪天跑到入春,陸長生一路雖沒慘的風餐露宿,但也住不上多好的客棧,有時候還得野外安營紮寨。

等終於過了邊城,進了沙草之地後,陸長生才真正開始吃苦頭。

邊關的雪還沒化完,冷風沒了遮擋,吹得人臉麵生霜,青草被蓋在皚皚白雪下麵,馬也不敢跑的快,怕冰麵打滑,撒不住蹄子。

陸長生出了城門的第一天嗓子眼就疼了半日。

他沒出過這麼遠的遠門,一路又提心吊膽的,好不容易到了這兒,繃成一根緊繩的人突然一放鬆,身子反而先吃不住了。

半夜發起高熱,兩個仆從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邊關大軍距離此地還有段距離,半夜馬隊自然不能行路,為了提防狼群還升起了篝火。

雪不知什麼時候又飄了起來,冷風呼呼,拍在陸長生的馬車門簾上,年輕的丞相暈得迷迷糊糊,蜷縮在被褥裏,手腳凍的像塊冰,覺得自己得死在這路上。

外頭風吹了半天,又突然傳來了別的動靜,陸長生怕是什麼馬匪,掙紮著又醒過來,他死了沒關係,這車後頭那麼多賞賜呢,都是要給鳴軍師的,怎能便宜了賊人?!

結果還沒等他想出法子怎麼對付馬匪,車簾突然被人從外頭掀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