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灰燼燃燒的地方,林一然的手指有些顫抖。
“我的寶貝,這是我知道你的存在的第一周。很意外,因為你的存在,我突然覺得我和林一然之間有了羈絆,有了安全感。沒有仇恨,隻有溫暖。”
“從腹部升騰出一種神聖的感覺,你能感覺到你爸爸在撫摸你嗎?他的手就放在我的肚子上。”
灰燼染在林一然的指尖,左手扣住的筆記本,繃緊的似乎要把什麼東西捏碎。
“對不起,寶貝,我還沒有告訴你爸爸,你的存在。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仇恨的產物,但是相信,等你出生了你會是最讓人喜愛的孩子。比我還耀眼,哈哈!”
“等你出生了,我要帶你去看世界上最白的雪,最美的紅,最耀眼的太陽,有我和你爸爸,如果他不願意,我們一起打他。”
一字一句,每一個字眼都讓林一然心酸痛。
指尖的灰燼,是天堂中最讓人絕望的色彩。
她說過,“因為他是一個孽種,一個報複工具的產物,別假惺惺地告訴我,你想要把他留下。當我知道自己身體裏有一個這麼個東西的時候,我每時每刻都在想,怎麼把他給弄死。他在我體內多待一秒,我就惡心一秒……”
每一句,每一個字眼,都是在剜自己的心。
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是最悲痛的顏色。
他踩著月光,手中捏緊那燒了一半的筆記本,衝進了涼夢的房間。
這樣深的夜色裏,她抱著膝蓋坐在床頭,在他衝進來的一刹那,抬起頭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滑到他的手上,瞳孔一緊,扭過頭去,看著窗台上搖搖欲墜的蘭花。
林一然拉過涼夢的肩膀,深沉的眼睛急切地追尋著她,仿佛要撕破她的冷漠。
濃鬱情感的雙眸中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在接觸到涼夢的眼睛的時候,他張了張嘴,卻隻叫了她的名字,“涼夢……涼夢……”
“我是故意讓你看到的,我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會保不住,所以我才寫的這些話,故意讓你難受。看樣子效果不錯。”涼夢看了他一眼,別過臉去迅速的說。
他的手指溫柔顫抖地劃過她的臉頰,撥開因噩夢而汗濕的秀發。
涼夢的眼睛緊了緊,扭著頭不肯看他,聲音又冷了幾分,“那就是個孽種……”
“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涼夢被他拉入懷裏,她本來有一種報複的快意,想要再諷刺幾句。溫熱的液體滑入她的脖頸,她的身體一僵,心好像被人緊捏一般的疼痛。
“我是不是錯了?涼夢?我隻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麼卻總是這樣傷害到你,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溫熱的液體滾燙地流入涼夢的心底,她滿腦子裏都是一個聲音:他竟然哭了,他竟然流淚了……
她伸手抱住了他,他的眼淚如同澆灌了她心底無處安放的荒蕪。那是她一直想發泄,卻一直做不到的。她靜靜地坐著,沒有聽太明白林一然接下來說的什麼,抱著他抽動的肩膀,半天她才回過神來。
她說,“要不,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