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夢抬頭看了凉承德一眼,又看了看程修然,他一張一合地嘴唇,涼夢笑了起來。
那一笑,如同萬丈光芒,闖入這陰冷的氛圍,如同陽光從寬大的玻璃窗,驟然照進陰冷的地窖。
涼夢一步一步地走近林一然。
林一然指著凉承德的手槍開始微微的顫抖。
黃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嘲弄著看著林一然。“你知道我,為什麼容許你身邊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嗎?就是為了今天,你會為你有這麼一個女人而後悔不已!”他手中精致的銀槍指著涼夢。
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看著林一然,“如果你不開槍,我就開槍。”
程修然突然發出一聲咒罵,“林一然,你這個叛徒!”
嘭地一聲。
涼夢轉身,看到了身後的程修然擋在了凉承德的身前,倒在了地上。
黃閣移了移手中的手槍,對準了林一然,“不過,我也沒說過,你開槍,我便不會開槍。”
又是一聲巨響,帶著門突然被撞開的聲音。
涼夢倒在了林一然的懷裏。
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口一直不停湧出鮮血的洞,突然間,胸口漲的難受的感覺消失了。
她看到程修然的口型,是讓她快逃。
她明白林一然看著她的眼神,也是讓她快逃。
她逃了那麼多次,甚至做夢都在逃,可是這一刻,她卻一點也不想逃。
她抬頭看著他,她說,“你昨天問我,讓我說愛你,我原來是……”她又垂頭看著自己胸口湧動的鮮血,笑了起來。
林一然顫抖著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扭頭,看著顏起帶著一群人迅速包圍了現場,心安了下來。傻笑,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愛他,隻是她一直不肯承認。
她愛他,多麼簡單的幾個字,以前那麼難,現在卻那麼簡單。
心情豁然開朗,她如同沉睡一般,緩緩地昏睡過去。
她突然想起了今天早晨,她還沒有睡夠。
仿佛是睡了一夜那麼久,涼夢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滿臉憔悴的一個人。
那人坐在她的床邊,細細地擦拭著她的雙手,時而把她的指尖放在嘴邊輕吻。
涼夢微微皺了皺眉,把手想要抽回來,沒有太大的力氣,仿佛隻是動了動。
那人立刻站起身來,趴在涼夢的枕邊,認真地凝視著她。嘴中,喃喃自語,“涼夢,你醒了?你一定又是騙我。三個月來,你醒了十次,可大夫說你從來都沒有醒過。你一定又是在騙我。”
涼夢微微騙過頭,說了一句話。
那人一愣,激動地貼近涼夢的耳邊,聽到她說,“你好煩啊。”
那人重新凝視著涼夢一會兒,然後慌張跑了出去,剛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涼夢,你醒了,你醒了,我不是又是在做夢吧?”
涼夢虛弱地抬了抬手,鄙視地看了一眼那人,“你有病吧|?”
那人笑著坐下,不敢離開,按了床頭的按鈕,叫來了護士。
待醫生護士檢查完畢,確認涼夢確實是醒過來之後。那人趴在涼夢的床頭,涼夢扭頭打量著他,問,“你是誰?”
那人木然,僵在了床邊,過來半響,硬邦邦地回應,“我是林一然。”
“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
林一然立刻轉身,想想又扭頭,問,“吃什麼?”
涼夢皺著眉看著他,“林一然,你的頭被門擠了?喝紫薯薏米粥,昨天不是剛喝過?”
林一然溫和地笑笑,轉身離開。轉過門口的時候,他的眼眶中流出晶瑩的東西。
連護士看到了這一幕,也偷偷地抹眼淚。
在三個月裏,這個姑娘昏迷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這個姑娘不停地夢囈。
護士聽到最多的便是,姑娘總是說,“你知不知道,其實我……”
男人總是握住姑娘的指尖,溫柔的回應,“恩,我知道,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
其實很難。
其實也簡單。
就仿佛做了一場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