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至龍駕車一路疾馳,坐在旁邊的崔聖賢青著臉,一言不發,他像隻蓄勢待發的箭,把心裏那根弦繃得緊緊的,等車一停穩,他便脫弦而出———
顧不得媒體的存在,管他追蹤還是曝光,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孝言和孩子......
剛出電梯,他便看見癱坐在椅子上的嶽母,她顯得六神無主,雙手交握在一起,彷徨無助地張望著緊閉的產房大門。
他快步走過去,“媽!怎麼回事?”
樸母驚了一下,抬頭對上他,一張口,淚先流,“聖鉉呐,我們孝言,我,我就給你打個電話的功夫,一眼沒顧到,她就......這可怎麼辦呐,嗚嗚嗚......”
樸母愧疚的掩麵大哭,守在一旁的司機幫忙解釋:“事發時,樸小姐在走廊裏遇見跟拍的媒體,情急之下躲到樓梯間,結果不甚踩空......”
“你是幹什麼吃的?嗯?”崔聖賢一把揪過那司機,瞪著狠戾的牛眼質問:“我他媽派你來,是讓你護著她的!她在樓梯間,你在幹什麼?!”
麵對冷靜的描述者,壓抑的怒火瞬間升騰!
他怒不可歇地揪住他,咬牙切齒地撂下狠話:“你聽著,我的老婆孩子若有一點點閃失,我要你的命!!”
司機嚇得後退兩步,樸母也被嚇得忘了哭,她從未見過女婿這麼凶狠的一麵,隻是傻怔怔地瞅著他。
隨後趕到的權至龍連忙拉過崔聖賢,“這裏交給我,你進去看看她的情況。”
“給我多找幾個醫生,快一點!”
計劃全被打亂了!孝言臨產的醫院不是這裏,在如此倉促的情況下,他對誰都不放心!
“已經在安排了,馬上到!”
崔聖賢點下頭,還算沉著地拍拍嶽母的肩,安慰道:“媽,沒事,你冷靜一下,我先進去看看!”說完,他徑直推開產房大門,把門內的護士嚇了一跳,“先生,您不能進......”
“我是樸孝言的丈夫,她在哪兒?”
“......崔,崔聖賢?”
崔聖賢沒空理她,直接往裏走,護士反應過來想要阻攔,卻聽醫生的呼喊:“樸孝言的家屬在不在?”
崔聖賢幾個箭步衝過去,“我是她的家屬!”
“產婦羊水破了,我們正在觀察她的宮縮和胎動情況,必要的話,可能要進行緊急剖腹產!”
一聽緊急剖腹,崔聖賢刹地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問道:“我能在這裏陪她嗎?”
“可以。我們剛剛接到通知,正在等專家過來,你隻要待在這裏安撫產婦的情緒,別讓她激動就好!”
崔聖賢應了一聲,緩緩調整著自己的狀態,接著他掀開門簾,進了小小的產房。室內非常悶熱,空氣裏充斥著腥膩的味道,入眼既是那紙簍裏堆滿的藥棉和紙巾,血紅血紅的......
他繞過屏障,看見護士正在給樸孝言清理血跡,孝言白著臉,神情痛苦地皺著眉。在她身下的床單上,染著紅綠相間的液體,越接近那味道越刺鼻,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孝言?”
聽聞男人的輕喚,樸孝言沒有睜眼,她的睫毛顫動著,嘴巴抿得緊緊的,像在極力壓製著什麼。
“疼不疼,孝言?”
崔聖賢蹲在她的床前,看著她額前的細汗,抬手為她拭了拭。
輕緩的碰觸,使對方猛地震了一下,嘴巴一扁,續而嗚咽大哭,“對不起,聖賢,對不起,嗚嗚嗚......”
“說什麼傻話。”崔聖賢撫著她的額頭,語氣極輕,“事情既然發生了,咱們就準備迎接他,沒事,堅強一些,嗯?”
“我,流了好多血,孩子,孩子,嗚嗚嗚......”
“孩子不會有事的。”崔聖賢攥住她冰涼的小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無論結果怎麼樣,我都不會怪你的。不要有負擔,也別胡思亂想,或許孩子隻是急著要見爸爸媽媽了,才迫不及待的要出來呢。”
樸孝言又是心慌又是恐懼,懊悔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我該聽你話的,嗚嗚嗚,我好怕,老公......”
“不怕,老公在呢。”崔聖賢邊給她擦淚邊安慰:“你是要當媽媽的人了,不要動不動就哭鼻子,乖,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再多的擔憂與惶恐也不敢表露分毫,麵對脆弱無助的愛人,他隻能做她堅實的後盾,暗暗祈禱著她們平安無事。
樸孝言羊水早破,血流不止,可胎兒卻沒有降生的征兆。她堅持順產,等婦產專家趕到,監測完胎兒的狀況,也確定了順產的可能,便給她打了催產針。苦捱三小時,才斷斷續續地傳來陣痛感......
產房外,崔家父母和其他成員也聞訊趕來,大家等待一陣又因事暫時離開,就這樣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的,從中午一直到晚上、淩晨......他們焦急地等待著,可出來的醫生永遠隻有一句回複:“還早呢!”
產房內,樸孝言正承受著越來越強烈的宮縮陣痛,在崔聖賢的鼓勵下,她勉強喝了一些粥和熱可可,以此來維持快要消耗殆盡的體力。她也很急,也知道外麵有很多人在等待自己,給自己打氣,可是生產的痛苦遠遠超出了她的極限,她筋疲力盡地苦撐著,一度以為自己熬不過這一關了......
直到淩晨兩點,宮口全開的樸孝言終於從這處狹小的產房推入另一間產室。崔聖賢艱難地攥著筆,在醫療合約的父親一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好怕!
孝言一離開,未知的恐懼突然蜂擁而至。盡管他們隻有一門之隔,可那隨之而來的痛呼,幾乎讓他頭皮炸裂,他有些腿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僵在椅子裏把拳頭抵在嘴邊,通紅的雙眼瞪得很大很大,每聽一聲慘呼,他就顫動一下,木在那裏一分一秒地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