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薑窕回到酒店,把自己整個人扔回床上,麵朝下,陷在柔軟的枕頭裏。

她的臉到現在都是熱的。像喝多了酒,心也微醺,步伐輕浮。

和男神十指相扣了啊啊——啊——啊——

在她有生之年,最沒分寸的春夢裏,都不會有這樣極端直觀的感觸。

好想對著窗外尖叫幾聲,又怕擾民。更何況,房間裏不隻她一個人。

住同一個標間的女孩正在洗澡,她叫孫青,和薑窕在一個工作室,都是做造型的,資曆較之薑窕略淺。

她衝了個戰鬥澡就出來了。

薑窕聽見她擰開門閂的響動,忙坐直身子,假裝若無其事地靠床頭,看手機。

孫青擦著頭發問:“薑窕,今天和傅廷川拉手,感覺怎麼樣啊。”

“什麼感覺?”薑窕頭也沒抬。

“男神的手啊,什麼感覺?”女人總是八卦的。

“就……手的感覺囉。能有什麼感覺。”薑窕找不出措辭來形容,當然,她也隻想獨自一人保存這份粉紅的心悸。

成年相熟女性之間的對話,總是會引向一些禁忌話題。孫青坐到她床邊,擠眉弄眼:“有沒有傳說中的……一碰就濕了?”

“說什麼呢!”薑窕臉熱,拽出枕頭拍她:“我對偶像的感情是聖潔的。”

“得了吧你,現在滿微博的女的不是在叫囂著想睡傅廷川,就是想被傅廷川睡,我才不信。”孫青躲開她的枕頭炮,回身插上吹風機呼她:“我說實話呢,你還敢打我?”

薑窕被烘得眼疼,隻好仰麵倒下,氣嘟嘟地揉眼睛:“你走開。”

孫青也不再逗她,拔了插頭,遛回洗手間。

說真話,薑窕並沒有孫青所說的那種,身體上的激動。

相反,粉上傅廷川的這十多年,她對他鮮有性.幻想。

那個男人,在她眼裏,總是神聖的,不可褻瀆的,他時常蹙緊的眉心滿是禁欲感,發自肺腑的笑也充斥善意,寬厚的肩膀極具安全氣息,他的身軀、神情、舉止,都是穩重的代名詞。

讓她極少會聯想到關乎情.色的東西。

她之前看過這樣的話,拿來形容她們這類粉絲的心情甚是貼切——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就算我不顧一切跋山涉水地來到你麵前,流著淚說我愛你,你也隻會禮貌的點頭,回一聲謝謝吧。”

不妄想索取,不奢求回應。

知道自己仰慕他,而他也許會因為許多許多這樣的仰慕感到欣慰,就足夠了。

這就是她對傅廷川的全部感情。

**

白天過度亢奮的後遺症,薑窕失眠了。

輾轉反側,醞釀不出一點睡意。

她拎開被褥,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裹了件外套,就跑去外麵了。

夜已深,酒店的庭院裏靜悄悄的,銀杏葉子被塗掉一半的青綠,桂花香浮動在鼻端。

風似乎都成了金黃色,掀動草影,窸窸窣窣,給這個秋天輕哼詩歌。

薑窕把房卡夾在指間,來回翻轉著。

她在卵石路上走了一段,忽然瞧見路盡頭的花圃邊,有一團大黑影。

定睛一看,是個男人蹲在那。

薑窕又走近兩步,認出了那個人。

傅廷川。

他頭發烏黑,像漆著夜色。

肩頭也很是挺括,蹲那麼矮都沒一點卑躬屈膝感。

隻是下巴老昂啊昂的,右手一會從左手裏拿出點什麼東西,扔進草叢裏。

和他的距離愈來愈短,薑窕聽清了他在念叨催促什麼:

“吃啊……快吃……”

“傅先生?”

薑窕不知是該去問好還是該不打擾,但她已經遵從80%的內心叫出聲了。

對方略微偏臉,看清楚薑窕後,含蓄地笑笑:“薑小姐。”

他記得她的名字,這對薑窕來說,毫無疑問是驚喜。

傅廷川拋掉最後一點,撣撣手站起來。

“你在看什麼?”薑窕一邊發問,一邊靠近花圃,低頭。

不算高的灌木叢後麵,蜷著一隻全白色的奶貓。

就是最普通的貓種,很瘦,臉蛋尖尖的。

酒店附近總會有不少流浪貓,尤其在這種位置較偏的影視基地,人煙多的地帶,流浪動物也會跟著多起來。

“野貓,”傅廷川單手插兜:“我下來夜跑,跟著叫聲找過來的,看到我,它倒不叫喚了。”

這回換薑窕蹲下,她雙臂交叉,覆在腿上,盯著那小團白色。

隨後,她看到那貓腦袋下邊的空地上,擺了一堆被揪散的小麵包:“你給它喂麵包啊?”

“前台隻有這個,”傅廷川語氣平平,在薑窕頭頂上方說話:“一口都不吃。”

他的音色像含著沙,又像含著水,仿佛正為這個不瘟不火的秋夜所準備。

薑窕聽出了零星的抱怨意味,不禁彎下眼角:“貓大多不吃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