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當晚,收工後,傅廷川回到造型室卸妝。

薑窕一如往常,站在他身後,替他謹慎小心地處理著額際用以黏長假發的膠水。

傅廷川本人的頭發不長,但也不是實打實的板寸,男明星留板寸的不多,因為許多氣質發型需要一定長度才能完成。

小鮮肉常用齊劉海來顯乖賣萌,傅廷川這種老臘肉(……),走紅毯、頒獎儀式或飾演近現代角色,大多是西裝革履的穿搭風格。

為了配合他們的年紀和派頭,通常就要用發膠將劉海梳上頭頂,才顯正式。

比如他之前那部諜戰片,就是具有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終極奧義的金絲邊眼鏡大背頭造型。

傅廷川有個很漂亮的美人尖,與之對應的,他下巴還有很小的一道溝壑,平常幾乎看不出,但若認真打量,絕對能於細微處見性感。

薑窕揭下最後一張發片,抽了張濕巾,一手撩開他額發,一手在他的美人尖處細細擦拭。

每天都是這個步驟,枯燥冗長,但不知道為何,她不會有一點不耐煩。

至於傅廷川,他總會在卸妝工作中開著4g流量看小米團的遠程監控視頻……哪怕鏡頭範圍裏沒貓,他也能目不轉睛對著那些家具,盯上很久,心無旁騖,不看他處。

人對心愛的事物總是意外耐心和專注呢。

薑窕撿了梳子給他梳頭,倒著走,按摩頭皮。

今天,除了打招呼,她好像還沒和傅廷川說過一句話。

下午他托人送來一杯溫熱香甜,她要怎麼跟他說一聲感謝?她想說的隻是感謝嗎?有許多話,她想說出來,許多疑惑,她搞不明白,想全部問個清楚,他把她弄的小鹿亂撞心亂如麻,究竟意欲何為?

奇怪的情愫在心頭湧動,薑窕刮擦著他頭皮的動作沒有停下,隻壓低嗓音問:“傅老師,今天為什麼送我飲料?”

還是在悉心得知我生理痛之後,特意送過來的一杯熱飲。

難不成,你對所有粉絲都這麼好?

懷疑這東西,在多數女人心裏,就是個雪球,一旦有苗頭,隻會越滾越大,早晚要嘭得砸下去。

就好比現在。掉在了傅廷川的頭上。

——傅老師,今天為什麼送我飲料?

這句話,除卻“傅老師”這三個字比較禮貌外,完全是心懷不快的姑娘,在質問與自己搞曖昧的古怪男人。

倘若已為伴侶,“傅老師”這一稱謂反倒別有情趣。

何況她的聲音還擺得異常輕,好像顧忌著他麵子,又好像懼怕旁邊人聽見,捉到他們有私情。

實際上,什麼都還沒有。

工作間,薑窕從未去探索他的私人情感,這是……第一次。

果然,如她所料,她還是太逾距了。

問出那幾個字後,傅廷川身形微頓,沒有搭理她。良久,他按滅手機屏幕,站起身。

什麼都沒說。

走了。

第一次沒等薑窕做完全部卸妝工作,就這麼走了。

說好聽點,不辭而別。

難聽點,落荒而逃。

**

回到酒店,傅廷川哄了會貓,卻發現萌物也無法平定內心焦慮和鬱躁。

他來回走了兩圈,打電話把徐徹叫來房間。

“你什麼情況?她怎麼知道那杯東西是我送的?”傅廷川坐在書桌前,撐著額頭,開門見山。

徐徹站他身邊,如同萬歲爺跟頭的小太監:“我在杯子上寫了個你的姓。”

“我日,你有病啊。”傅廷川罕見地爆粗。

“不能寫?”徐徹眨巴眨巴眼。

傅廷川兩指揉著太陽穴:“你裝成你送的不行?”

“想追她的是你!”

傅廷川問回去:“誰想追她?”

“你個帶比,”徐徹也從旁邊拉了個凳子坐下,同他對峙:“你別跟我說你不喜歡她。”

“你憑什麼認定我喜歡她?”傅廷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一看就是裝的,徐徹在心裏冷笑:“你難道想說你隻喜歡她的手?那你天天看她微博好了。還舍不得人家靠窗子睡覺,靠窗子的是腦袋!舍不得人家不去打狂犬疫苗,能感染的是血液!舍不得人家淋一滴雨,打濕的是頭發絲!舍不得人家痛經痛得死去活來,疼得地方是子宮!這些跟手有個幾把關係?不和她在一組還派我兩邊跑去瞅瞅人家在幹嘛,真是為了手,你要我跑個什麼勁?我眼睛有拍照還是錄影功能?能把她手的動圖拍回來給你循環播放能讓你對著全天候不間斷擼?現在跟我整什麼不承認,還憑什麼,憑尼瑪。”

“……”傅廷川無言以對,單手在左眼上擦了下,才慢悠悠說:“好,就算喜歡她,但我很不喜歡別人幫我挑明,這樣說,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