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琮早上痛苦地掙紮著起床上班時,王三笑正昏迷狀趴在被窩睡得正酣,當魏琮晚上應酬完了醉醺醺回來時,王三笑已經屍體狀躺在被窩一睡不醒,連續三天都沒能見到直立行走的老婆,魏總覺得非常不開心。
“再賴會兒就得了,”魏琮打好領帶,俯身親親被窩裏紅撲撲的臉蛋,“你要實在閑得無聊就去公司調戲習習,或者回老家找咱爸掐架,整天在家睡覺,小心睡傻了。”
王三笑閉著眼睛哼哼:“你才睡傻了呢……誰跟你咱爸……”
“不叫咱爸,那該叫嘛?”魏琮笑道,“我倒是想叫老丈人,你又不願意。”
“你叫去!有本事你就當麵去叫,看他揍不揍你?”王三笑睜開眼睛,看到他滿眼的笑意,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起來,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晃了晃。
魏琮俯身過來:“什麼?”
王三笑一把揪住他的領帶,將人拖到臉邊,撅嘴親了一下他的腮幫子:“趁早放假得了,馬上過年,員工們也早沒心思工作了,別當周扒皮,回來我們去湯山泡溫泉去。”
南京的冬天即使開著空調也有些涼,魏琮撩起被子裹住王三笑光溜溜的身體,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背:“好嘞,老板娘都發話了,那咱明兒就放,我今晚還有個飯局,回來收拾收拾,明兒上午接上咱爸,泡溫泉去。”
“不用你接,那老頭是天下第一會享受的,這會兒早已經在裏頭住下了!”
話說,王八賢帶著廚子、司機、保鏢……呼啦啦一大群人去了溫泉度假村,舒舒服服泡了一段,靸拉著拖鞋走出來,浴袍在腰間鬆鬆垮垮係了一下,往藤椅上一坐,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肥肚皮。
兩個裹著白色浴袍的男人走了過來,將手裏端著的燉盅放在桌子上,掀開,木瓜雪蓮銀耳湯的香氣飄了出來,王八賢美美地喝了口湯,抬起眼來,“你倆跟著三笑好幾年了,覺得魏琮這人怎麼樣?”
熊二頭頂著粉色的小綿羊頭毛巾,聞言轉了轉眼珠子,剛要開口,王八賢又道:“我要聽實話。”熊二立刻閉嘴了,因為boss這眼神兒顯然是存心想給魏琮挑點兒錯,然而王三笑對魏琮是個什麼心思,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熊大認真地說:“還行。”
“哎?”熊二轉頭看向他,“隻是還行嗎?我覺得魏總很不錯了,上次三少大半夜要吃烤麵筋,還非得後宰門那一家,魏總二話不說開車就去了,結果太晚了人家關門,又跑苜蓿園,好不容易才買了幾串,結果回來三少困得睡了,一口都沒吃,擱誰家這麼作天作地還能忍?”
“誰家不能忍?”王八賢一瞪眼。
熊二立即閉了嘴。
王八賢滿肚子邪火,手指啪啪地拍著桌子,大聲道:“哪個野男人得了我兒子敢不疼?嗯?我兒子想吃烤麵筋,他立刻出去買就對了!買個烤麵筋就是好男人了?”他越說越憋屈,歪頭,憤恨地啐了一口,“操!我如花似玉的大寶貝兒子……”
熊二眨巴眨巴眼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實在太蠢了,到底為什麼要幫魏琮辯護啊?明明眼前這個憤怒的老丈人才是給自己開工資的*oss!
王八賢鬱悶半天,突然抬眼看向熊二:“他沒順便烤倆魚豆腐?”
“啥?”
王八賢嘀咕:“三笑喜歡吃魚豆腐,操,跟了那個野男人連魚豆腐都沒的吃了……”
“不、不是這樣的,”熊二忙道,“魏總怎麼會不給他吃魚豆腐?”
“那他買了嗎?”
熊二拚命回想,然後驚愕地發現好像確實沒買。
“老子就知道那野男人靠不住!”王八賢一拍大腿,滿臉煞氣,“他大爺的,不給點兒顏色看看,他是不知道八王爺有幾隻眼!熊大,你帶人去……”
熊二慘烈地伸出手:“不……”
下午五點半,魏琮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懶洋洋地窩進大沙發椅中,籲出一口氣,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腦中浮現出早上出門前王三笑那饜足的笑臉,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伸手拿過手機,撥了他的號碼。
過了很長時間,那邊才接通,王三笑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喂?”
“你這是在哪兒呢?”魏琮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嘈雜聲音,笑問,“出門逛街了嗎?”
“來買點年貨,”王三笑啃著一個鹵雞爪,口齒不清道,“你要吃鴨脖子嗎?”
“吃,”魏琮道,“買年貨可以等我一起嘛,待會兒買太多你拿不了。”
“沒事兒,我和雙熊在一起,”王三笑道,“你晚上不還有飯局麼,喝酒前先吃點東西墊墊,沒事兒就掛了。”
聽到他的叮囑,魏琮覺得仿佛泡在溫泉中一般,渾身暖洋洋的,黏糊糊地笑道:“先別急著掛呀,這麼想你呢……”
王三笑哈哈地笑了起來:“別裝,我都還沒想你呢,你倒先想我了?”
“真的,特別想,”魏琮坐在沙發椅中轉來轉去,將手機按在耳邊,微微閉上眼睛,低聲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隻要一停下工作,立馬就開始想你。”
“哎喲,別肉麻了,”王三笑美滋滋地瞥了雙熊一眼,看到那倆人識趣地離開他,走到稍遠的地方去了,垂下眼眸,滿臉都是掩飾不住地笑意,“你想我什麼?”
“我想抱抱你……”魏琮閉著眼睛喃喃地說,眼前浮現出熟悉的笑眼薄唇,他聽著王三笑的笑語,發現他的聲音仿佛有媚術一般,尾音微微上揚,好像布滿了細碎的小倒鉤,一點一點地在他的心上劃動,讓他心尖酥酥麻麻的,心神動蕩,情不自禁舉起雙臂,想要將他抱進懷裏。
手臂抱了個空,魏琮睜開眼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傻到家的動作,忍不住笑出了聲:明明都已經而立之年了,怎麼還和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春心蕩漾?
王三笑啃完了雞爪,從袋子裏掏出一粒鴨脖子,邊啃邊嗤笑:“樂什麼呢?警告你哈,說甜言蜜語的時候專心點兒,不然我都不信。”
“愛信不信,”魏琮嗔道,“反正我就是想你,你信我也想你,你不信我還是想你,哼!”
“喲,”王三笑嘖了一聲,“還傲嬌上了,跟誰傲嬌呢?”
魏琮壞笑著*:“跟我老婆傲嬌啊,別人麵前為夫可是霸道總裁,你說是不是啊,魏王氏?”
“魏你仙人!敢撩我?存心找罵吧你!”王三笑哼了一聲,惡狠狠地挑釁,“來來來,我現在就把話撂下,是個爺們兒你今晚就少喝點兒酒,咱倆床上見真章。”
魏琮這兩年是越活越抖m,被電話那頭一通暴罵,簡直跟做了大保健一樣通體舒爽,甚至還有點得意洋洋:“嘿,我是不是爺們兒你最清楚啊,別說喝點兒酒了,爺們兒就算灌上一斤二鍋頭,照樣能把你斬落床上,信不信?”
王三笑都氣笑了,懶洋洋地嘲道:“吹什麼牛逼,合著前兩天那酒鬼不是你是吧?他媽的喝得像個豬頭都算了,還連老二都喝廢了,我拿一截鴨脖子都特麼比你有用。”
“……”魏琮噎住,半晌憋出一句,“你理智點兒,千萬別用鴨脖子……”
“滾你大爺!”
王三笑掛了電話,回過頭來,突然茫然了一下,發現自己一邊打電話一邊亂逛,居然和熊氏兄弟走散了,他回頭看看來路,隻見節前的商場人山人海,哪裏還能找到那兩人的身影。
低頭撥打了熊大的號碼,剛將手機放在耳邊,身後一個人猛地撞了自己一下,手機從手裏掉了出去,王三笑鬱悶地彎腰撿手機,指尖碰到手機的瞬間,一個行人急匆匆路過,腳尖一蹭,手機在地板上打著旋兒滑了出去。
真夠點兒背的呀,王三笑心底感慨一下,追著手機跑了過去,卻在俯身去撿的瞬間,從光滑的地板上看到身後一個大漢凶悍的眼神,他一秒都沒有猶豫,撒腿就跑,靈活地躥入人群中。
周圍七八個大漢飛快地動了起來,仿佛連成一張疏而不漏的大網,將王三笑兜入了包圍圈中。
角落不起眼的奶茶店前,兩個彪形大漢站在一群小女孩之間,熊二嘬著一杯紅豆布丁奶茶,愁眉苦臉:“萬一事發了,這鍋不會丟給我們來背吧?boss那貨一看就是個甩鍋俠……”
熊大目光沉著地盯著在人群中狼狽逃竄的王三笑和他身後的追捕者,微微笑了一下:“放心,三少有他自己的判斷。”
單槍匹馬的王三笑怎麼可能是這些專業保鏢的對手,不到兩分鍾,就被四個人封堵了全部去路,一個大漢恭敬地點了下頭,低聲道:“王先生,我們老板想請你去一個地方。”
王三笑抬眼瞥向他,不爽道:“他請我就去?”
“你沒有別的選擇,”大漢道,“得罪了。”
說完,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王三笑摟入懷中,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肥大的風衣一裹,將人禁錮在了懷中,他訓練有素,大手仿佛鷹爪一般死死將王三笑控製住,裹在風衣裏,仿佛一對相依的小情侶一般,快步走出商場。
一輛貼了不透光窗紙的商務車悄然滑動過來,停在路邊沒有熄火,車門打開,大漢將王三笑推上車,隨之坐到他的身邊,車門一關,飛快地融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你們的老板是誰?”王三笑沉聲問,“我這條命值多少錢?”
車上幾個人都板著一張棺材臉,端坐著看向前方,沒有一個人接話。
王三笑微微眯起眼睛,手指仿佛神經質一般地摸了一下襯衫上第一粒紐扣,那裏有一個微型錄音設備,可以無線連接到熊氏兄弟的手機上,相信發現自己失蹤之後,那二人會立即開啟追蹤。
大漢突然靠過來,一把摘掉他的扣子。
王三笑暴怒:“操!你幹什麼?”
大漢一言不發,一手壓住王三笑的上身,另一隻手摘下了他皮帶上的追蹤器,抬手,和扣子一起扔出了窗外。
王三笑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抬眼,在車內幾個人臉上打量一圈,突然冷笑起來,淡淡道:“我記住你們了。”
晚上十點,魏琮的飯局總算結束,對方是個小有名氣的收藏家,十分癡迷古人的風雅,並且固執地認為魏琮和自己有著相同的愛好,拉著他沒完沒了地懷古傷今,魏琮滿心都是“我一個庸俗的生意人怎麼會跟你臭味相投”的吐槽,表麵卻依然談笑風生,忽悠著收藏家允諾了幾件古董出來參加明年春拍。
將神神叨叨的收藏家送上車,魏琮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低頭看一眼腕表,大驚:十點半,完了,三笑肯定在床上等急了,天哪,怎麼辦?
穆習習拉開車門,回頭對魏琮道:“先去我那兒?寒哥燉了解酒湯,你跟我去喝點兒吧,七奶奶肯定想不到這些。”
魏琮飛快地上車,砰地磕上車門:“直接送我回家,喝什麼解酒湯,我又沒喝多少酒。”
“你是沒喝,都讓我給你喝了,”穆習習呼出一口酒氣,抱怨,“也不知道你突然抽的什麼風,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多少酒量嗎?”
車子在夜晚的道路上風馳電掣,魏琮仍然嫌慢,看著車窗外飛速閃過的高樓大廈,簡直恨不得脅生雙翼飛回去,聽到他的抱怨,解釋道:“你七奶奶特別交代了今晚別喝酒,我這還喝了兩杯呢,待會兒回家估計要挨罵。”
“……我真理解不了你倆這相處方式,”穆習習幫魏琮帶了不少酒,此時兩頰醉紅,想起李寒柏的種種可愛之處,不由得醉眼更見迷醺,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來,大言不慚道,“七奶奶哪天要是能像寒哥一樣溫柔賢惠,我估計你得嚇破膽。”
魏琮不爽地瞥一眼他得意洋洋的嘴臉,涼涼道:“我是嚇破膽,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會和李寒柏勾搭到一起。”
“我寒哥怎麼了?憑啥你這麼看不上他?”穆習習怒道,“我敢說,就七奶奶那破脾氣,跟我寒哥之間,差著一百個康天真呢!”
小樣兒還護短?
魏琮鬱悶地咽下一口氣,甕聲:“沒看不上他,就是……他比你大那麼多,你考慮過以後嗎?”
穆習習跟隻炸毛的小鬥雞似的:“以後有什麼值得考慮的?他是比我大不少,那又怎樣?我正好可以給他養老送終!哪天要是我嘎嘣一下掛在他前頭……”
“胡說八道什麼呢?”魏琮嗬斥,“口無遮攔的,也不知道點兒忌諱!”
再怎麼說,對方也是自己的長輩,穆習習被訓斥得閉了嘴,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幾分鍾,穆習習小聲嘟囔:“就是說我喜歡他,年齡根本不成問題。”
魏琮歎一聲氣:“你爸媽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