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是匈奴小王,估計這回也差不多吧?”昌陽聽了小輩們的話,回過頭來道。她這回也有了些許興趣。
“這打仗又不是其他的事。”梁縈聽著昌陽和陽邑這麼說,不由得說了一句,鄧不疑走之前,把這件事說的和玩似得,可真的打起來,要和玩似得也沒準了。
“知道你心疼你家夫婿。”陽邑一笑,“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我們也不明白,能做的,不過就是捐錢罷了。”
陽邑想起這段時間,皇帝準備的那些要在貴族中斂財的事,笑容都有些淡。打仗這件事相當耗費錢財,尤其匈奴人還沒甚麼可以謀求的。打通通往西域諸國的道路,沒個十幾年是做不成這事。
先帝幾代的積蓄可以撐一段時間,不過這又是擴建上林苑又是打仗,錢花的和流水似得,自然是要從貴族身上找補。
不過皇帝就算要下手也是向那些劉氏諸王和列侯們下手,和公主們關係又不大。
“看那些諸王哪個願意出錢吧。”昌陽說著就笑了,“聽說陛下這些日子連連召見諸侯,要他們出錢呢。”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既然不能出力了,那也隻能出錢了。”陽邑知道上回天子下達了讓諸侯諸子都有封地一事,而且讓朝廷派出的國相和內吏接手封國內的軍隊,等於是朝廷間接的掌控了地方封國上的權力,這會諸王們被架空的也隻剩下那麼一張皮了。
“聽說那些諸王和諸王太子,有不少的把柄在禦史那裏,誰知道哪天就被彈劾了。”陽邑聽過幾個,簡直目瞪口呆。劉家的那些王太子和王主,說隨心所欲吧,還真是幾分讓人悚然聽聞的。
前段時間似乎朝廷裏有人還在彈劾燕王亂~倫,不僅僅是和自己父親的妾婦□□,甚至還逼迫自己的幾個女兒如同妾侍一樣輪流侍寢。
那幾個女兒好說也是王主,怎麼能被糟蹋成那個樣子。
這事情一捅出來,禽獸行是跑不掉的了。恐怕燕王這個封國能不能保得住都難講,一旦撤銷封國,原先王宮裏頭的那些珍寶都要送到長安來。
“陛下看樣子,是一心想要和匈奴杠上了。”陽邑說道。
“那些個諸王若是有心,小辮子一抓一大把。”梁縈以前也聽說過諸王和太子的不法事,隻不過長安裏頭的知道的也隻是那麼一星半點罷了。
“反正這會啊,那些大王們日子難過了。”陽邑說這話的時候,言語裏頭滿滿的都是新幸災樂禍。
昌陽聽了隻是笑沒有說話,三個人湊在一塊又玩了一會的投壺和其他的遊戲。孩子們有人看著,自然是不用她們來操心。幾個人玩了好一會才讓人把孩子帶上來,蓁蓁不耐煩讓乳母抱,見到梁縈立刻伸出胳膊,梁縈把孩子抱過來,蓁蓁就立刻在她的衣襟上蹭了蹭。
“阿母……”梁昭已經能夠喊人了,他被蓁蓁折騰的夠慘,怕她怕的不行,一到母親懷裏就抽泣著找安慰。
“怎麼了?膽子那麼小啊。”陽邑看著懷裏的兒子笑道。
她不說還好,一說梁昭就躲的更厲害了,那樣子惹來大人們的一頓笑,梁昭越發害羞,躲到陽邑的懷裏不肯出來了。
“要不以後就讓孩子結個親如何?”陽邑似是無意,對梁縈道。
此言一出,連昌陽都看了過來。
梁縈麵上淺笑,“孩子這會年紀都小,也怕蓁蓁這性子不合適,等長大點再說吧。”
她自然是不願意把女兒嫁回娘家的,不說別的,就三代血親這一條就沒戲。
“那也好。”陽邑原本也就真的想要把這件事給做成,能成最好,沒成也沒關係。反正最好的還不是尚公主麼。
就憑借她和天子是同母所出,給自己兒子再尚公主也不是很難的事。
從公主府裏出來,蓁蓁已經在梁縈的懷裏睡著了。
蓁蓁長大了,眉目早已經長開起來,也不像剛出生那會紅紅皺皺的小模樣。瞧著這眉眼,和鄧不疑像的多一些。更要命的是,這個性格都要被鄧不疑寵成和他一模一樣的了。
梁縈歎了口氣,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瓜。
鄧不疑出征在外,梁縈在府中也不清閑,那些貴婦們上門幾乎隔幾日就有,光是交際就能忙的她喘不過氣來。
鄧不疑幹不來的事,她得幹了。他不和那些權貴打交道,但是鄧家那麼多人,哪裏真的能完全沒有半點來往。
就連鄧家人自己還有不少事要和梁縈說的。
鄧不疑出去征戰之後,基本上就好像長安裏頭沒他和帶出去那些人的消息了。不過就算有她也不知道,軍隊在草原之上去向如何那都是機密,不是旁人能夠隨便知道。
陸陸續續等了三四個月,朝廷接到了來自關外的大捷。這一次鄧不疑出征在外對匈奴取得了大捷,端了匈奴人幾個部落。
這一次大捷說起來還真的還有些巧合之處,草原上一望無垠,麼有中原那麼多可以辨別的標誌,鄧不疑和鄭良兩個,原本是要和自己劃定好了的匈奴小王作戰,結果跑過去的時候都遇上了對方的對手。
血戰過後,幾千人匈奴人的性命交到了鄭良的手裏,而鄧不疑也收刮了近萬匈奴人的性命,但是這也不是沒有代價的,至少鄧不疑帶出關的一萬多騎兵,回來的人不過二千,想來在匈奴人那裏還是吃了些許苦頭的。
但這些在皇帝看來不算甚麼,這一次到長安內的俘虜比起上回不枉多讓,還有那些閼氏和匈奴王子和匈奴小王。在長安裏頭讓那些俘虜遊街一回,足夠讓人山呼萬歲。
宮廷內自然少不了各種祝賀。
這一次過後,距離下一次出征就要稍微推遲一些。而後宮中也傳來了好消息,鄭夫人這一回是真的生下了一個皇子,雖然能不能平安長大還不好說,但是天子總算是有個兒子了。
對於這件事皇帝也高興的很,又在宮裏慶祝大大的慶祝了一回。
鄧不疑回來之後,在外頭和平常一模一樣,私下裏卻比以前要沉默許多。梁縈沒問,但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他沒說,這件事也就不好問。
沉默幾日之後,鄧不疑倒是看的書多了。
宮中形勢從皇長子的出生之後,就出現的詭異的波動,梁縈進宮的次數比之前少了很多,不過就算鄧太後那麼偶爾的召她入宮,就要在宮裏呆上大半日才能回來。
這一日梁縈從宮中回來,就聽到女兒欣喜的叫聲,她看到鄧不疑把蓁蓁抱在懷裏,然後拋高。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著,半點都不怕。她還會抱住父親的脖子,要他拋的再高點。
她站在那裏,身邊的侍女垂首而立,鄧不疑把女兒拋了幾個來回,把蓁蓁抱了個結實,回頭一看,瞧見她站在那裏,此時夕陽還在,淡淡的光輝照在她周身,連發絲上都帶上了一層淡金的光暈。
“你回來了?”鄧不疑抱著女兒過頭來看她。
“嗯,我回來了。”梁縈含笑點頭。
鄧不疑大步走過來,走到她跟前來。
女兒瞧見她立刻伸手要她抱,她抱過來的時候,小女孩還停不住的撒嬌。
“你回來就好,你不在,總覺得哪裏少了。”鄧不疑道。
“那麼我們一家就一直在一起?”梁縈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許笑意。
鄧不疑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點頭,“好。”他又抬起頭,細碎的陽光落進他的眼眸中。
梁縈噗嗤笑了一聲,點點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梁縈聽到這一句,有些好笑的回過頭來看著他,“這句不是說同袍之誼的麼?”
“眼下也是一樣的。”鄧不疑道,他說著就湊過來,“難不成還非得用本意不成?”
梁縈差點笑出聲來,這倒真的不用。
“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