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老安的肢體語言極其豐富。
講解時比比劃劃、手舞足蹈,那惟妙惟肖的表現,就如同他重新沉浸在當年的場景裏。
“我那時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敢跑到東和女校去得瑟,那真是純屬找虐啊!”
畫師歎了一口長氣,臉上表情多出幾分驚恐,“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還能怎麼辦呢?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思想有多遠,我就跑多遠唄,這樣總不至於遭到那強大存在的惦念吧!”
“結果涅?事實證明——靠!我想多啦!”
當夜幕降臨時,收回思緒的畫師,忽然間覺得周圍景象不對路,竟然是越走越熟悉。
這怎麼可能呢?
畫師是第1次來到這座城市,第1次進入東和女校,第1次沿著風行大路遠離東河女校……既然有這麼多的第一次,他對周圍環境應該陌生才是,怎麼會突然出現了熟悉感?
是了,隻有一種可能性。
他把來時的路重新走了一遍。
他第二次進入了東和女校。
畫師的眉眼耷拉下來,顯得極其沮喪,“你應該大致猜到怎麼回事了。沒錯,就是我家主人對我施展了術法!”
“它擁有強大的能力,能夠混淆現實與夢境。”
“我雇的那輛車是正經車,我雇的那匹馬是正經馬,然而在城東地界內走一遭,啥都變得不正經了。”
我明白了畫師的意思。
他家主人的術法不僅強大而且古怪,它不必在白天現身,卻會對白天的現實,造成一定程度的扭曲。
受到那術法的影響,強大如畫師都無法擺脫,也難怪他“生的偉大、活的憋屈”了。
我問:“這麼多年過去,你沒有嚐試擺脫你家主人的掌控嗎?”
畫師茫然的搖了搖頭,“擺脫掌控?怎麼擺脫?我始終活在它夢境與現實的交疊處,隻能被限製在城東地界內活動。”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搞的神經錯亂了?”
“你知不知道……每當夜幕降臨時,我是何等的精神?”
“我是瞪著溜圓的大眼珠子,比蛇精病的精神狀態還好哇!”
畫師猜測:他家主人應該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無論他怎樣擺脫,都無法離開城東地界;而當對方想要找他時,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他。
“我家主人,時不時的就會聯係到我。”
“就比如現在!”
畫師忽然間變得神經兮兮,右手在耳朵上搭了個帳篷,像是在收集遠處的聲音。
“你們聽……我家主人又在喊:‘我餓呀!’這聲音又尖又細,像是隨時都能斷掉……”
“你們聽到這聲音了沒有?聽聽、聽聽……真的好有辨識度啊!”
畫師瞪著那雙假眼,斜上45度盯著某一個位置,“還有,還有……每次都是從這個角度,向我身上投射下一大片陰影,籠罩在這片陰影裏,我就好像感受到主人的那雙眼睛,在時刻的盯著我……”
“那眼神……深邃、幽深、清澈……嘶——漂亮!”
馬達正托著黑煞佛,很投入的聽著畫師講述,忽然間對方來了個爆破音,不僅噴馬達一臉的吐沫星子,更是一驚一乍,嚇了他一小跳。
馬達瞪著眼睛有些不滿,“你幹啥玩意兒啊?斜眼老頭兒?你晚餐吃的是螞蚱子吧?說話帶蹦躂滴?”
畫師嘿嘿一笑,笑容有些猥瑣,“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想找個正經願意聽我說話的,真難啊!”
“今兒個我就過過嘴癮,把該說的話都禿嚕出來。”
“唉!痛快!舒——服——”
馬達一個不留神,又讓畫師的唾沫星子噴了半張臉,他趕緊拿袖頭擦了擦臉,退到兩米開外去。
“艾瑪,我趕緊離你這老頭兒遠點。”
“這啥玩意兒?職業噴子啊?”
“這屁大的功夫,都讓你洗兩把臉了。”
“我待的功夫要是再長點兒,不得讓你洗個泡泡浴啊?”
我朝畫師問道:“你為什麼要留在火鍋店裏呢?這裏是你的職業專場?”
畫師搖了搖頭,“我不隻出現在這一家火鍋店內。所有跟飲食有關的店鋪,主人都有可能派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