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弦不似曲如鉤,自古聖賢多被囚·(晉`江獨`家·發表)
咚的一聲,奉書被丟進一個小房間,直接跌在一堆軟墊子裏。接著砰的一聲,房門讓人關上,哢嚓一聲上了鎖。眼前一片昏暗。
奉書頭腦裏猶自混混沌沌的,好像落進了汪洋大海,周圍的一切都還沒恢複真實的樣子。
當她聽到胡麻殿下居然念出了自己的名字,登時全身如墮冰窖,就算是張弘範死而複生,就算是談笙用劍指著她胸口,就算是那年惠州的熊熊烈火,都不會帶來如此的驚懼。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排行?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全都暴露了,怎麼辦,怎麼辦……
好像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製了。她被幾個怯薛歹挾持著,跌跌撞撞地從側門進了二皇孫府第,和她上次混進來時走的是同一條路。隻不過,這次她直接被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裏,鎖進了一個兩丈見方的小房間。房間裏倒是陳設精致,一張小榻上堆滿了軟綿綿的被褥靠墊,上麵似乎還熏了香。地上鋪著一塊方毯,散發著羊毛的味道。毯子上立著一個小圓桌,桌上豎著一個黃銅燭台,台麵上空蕩蕩的,沒有插蠟燭。
在榻上躺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冷靜下來,明白了自己眼下的處境。她記起來了,當她走在路上,還在渾身發抖的時候,似乎聽到胡麻殿下對自己說:“別怕,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這麼一株含苞待放的小白玫瑰,我可舍不得讓別的男人再多看一眼。”
她失魂落魄了好一陣,才澀聲道:“你要把我怎樣?”
“我可以庇護你,但是有條件……”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立刻就揮起拳頭,照著他的臉上打了過去,卻馬上讓怯薛歹扭住了。
“答剌麻八剌向來不喜歡為難漂亮姑娘,可你偏偏不是尋常的漂亮姑娘,我也隻好破一破例,暫時委屈你一陣。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想通了,自己脫光衣服來找我。”
小房間裏沒有炭火之類的取暖之物。奉書不由得地掩緊了衣襟,蜷起身子,聽著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外麵有人來回走動,她知道那是兩個滿臉橫肉、粗魯猥瑣的怯薛歹。胡麻殿下派他們做獄卒,自然是因為知道她有兩下子身手,尋常的丫環婆子恐怕看不住。
黑沉沉的房門好像生出了嘴,朝著她獰笑。她突然跳起身來,狠命朝那房門一腳腳踹過去。那門卻十分結實,她踹得腳掌生疼,門上卻連一個腳印也沒留下。
門外傳來大聲嗬斥:“小娘們,幹什麼呢!”
奉書焦躁已極,大聲罵道:“狗韃子!放我出去!有種就放我出去,我一個個擰斷你們脖子!”一麵罵,一麵改用肩膀撞門,直到頭昏腦漲,半邊身子生疼。
門外的人冷笑一聲:“主人吩咐了,小妞要是再撒野,就把手腳都捆起來,剝光了直接送到他房裏去。哦,對了,嘴巴也得蒙起來,免得她咬到什麼不該咬的地方。”說畢,兩個人色迷迷地笑了起來。
奉書吃了一嚇,不敢再動作,氣鼓鼓地往地上一坐,拽過一個軟墊,一把把扯得粉碎,等到棉絮紛飛,軟墊的碎片小得捏不住了,便直愣愣地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微微一亮,回頭一看,隻見房門上開了個小小的圓洞。外麵遞來一罐清水、兩個饅頭、一盤奶點。那奶點做得倒還精致。
奉書大怒:“這是要把我當犯人關在這裏了?”伸手用力一摜,當啷啷幾聲脆響,盆盆罐罐便打得粉碎,湯湯水水灑了一地,將地毯的一角也浸濕了。門外傳來幾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