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你?”
桑枝點頭,“說我在哪兒,哪個宮就得皇上恩寵。”
皇後挑眉,“似乎……真是這樣。”於是道,“那你可不能離開坤寧宮。”
半真半假的玩笑,讓桑枝心軟,隻好柔聲喚她,“素勒……”
“我說著玩的。”皇後不開心,癟了癟嘴。
桑枝歎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呢喃道,“為了餘生能夠相守,眼下分開片刻也是值得的。”
“我知道。”皇後眸子變得溫軟,“就是惱你突然決定,沒跟我說。”又自顧道,“以後可不許了。”
桑枝豈敢不應!
這才接著說正事,“如今我既奉太後旨意去承乾宮,說不定可以爭取去儲秀宮挑選宮女。我既然是太後派到承乾宮去的人,想必太後不會太輕易想到你頭上。我們一上一下,你負責攻下那些朝臣命婦,我來試著從宮女奴才這些下層眼線開始打開突破口,咱們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二人主意已定,便各自行動。
桑枝心想,如果蘇麻喇姑跟玄燁關係交好,那麼玄燁其實也就約莫等同於太後的眼線,她不能在玄燁麵前表現得跟皇後過從甚密。玄燁這裏是另一個大問題,不過依著皇後的性子,待玄燁自然不會差,想必玄燁也不會毫無知覺。她強行從玄燁口中要的一個承諾,一是賭玄燁的人品,二是……
二是,做給太後看。
她要賭一賭,看看自己突然跟玄燁說的這番話,到底能不能傳到太後耳中。如果能,太後對於皇後或許有意拉攏玄燁又會是個什麼態度。畢竟現在,除了太後之外,恐怕這大清沒有第二個人是把玄燁當儲君看待的。
如果——如果這件事真的傳到太後耳中,那麼太後不可能不單獨召見皇後。茲事體大,別的事情或許太後可以裝作睜眼瞎,但與儲君相關的事宜,太後絕不會放任自流。桑枝暗自膽戰心驚,她想,倘若太後真的有心扶持皇後,那麼,說不定會刻意讓皇後拉近和玄燁的距離。倘若不是,也頂多教訓皇後一頓,畢竟現在玄燁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出皇子,皇後並不認為他將來會繼承皇位,太後隻要三言兩語就能試探出來皇後本身並無多大野心。
可惜,她沒有料到,玄燁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太後。千謀萬謀,她謀人也謀。每個人都隻能站在自己的立場和有限的眼界之內考慮事情,可惜她沒開天眼也沒帶金手指,不能讓這後宮諸事順她意。萬事總是說易行難,指手畫腳誰都會,真真身臨其境卻總有顧慮不周的地方。她算了又算,卻漏算掉,這種事玄燁一個庶出的皇子豈會妄言?
隻不過玄燁終究心有疑惑,而且一想起那晚的情形,三阿哥就疑慮重重。他派人打探了桑枝的消息,知道她是從承乾宮到坤寧宮去的,就更加不解了。到底還是省略一些內容,問了蘇麻喇姑。
“蘇麻,坤寧宮有個叫桑枝的,您知道嗎?”
“知道的。”
“她跟我說,皇後娘娘特別喜歡我。”
蘇麻喇姑一頓,笑說,“皇後娘娘是不是喜歡您,三阿哥您自己心裏有數。”
“我當然知道皇額娘對我好,可是……”他猶豫一會兒,終究還是沒說承諾的事情,隻說,“那個宮女一直強調,讓我很奇怪。不過我誇獎了她一番,穩住她了。”
“三阿哥,一個宮女的話,聽聽就罷了。”蘇麻喇姑說,“您是皇子,無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要自己心裏有杆秤。無論別人說什麼都是別人的事,三阿哥您得自己心裏明了。”
玄燁想了想,正色道,“我懷疑,她是故意的。”
“嗯?”
“她故意特別跟我說皇額娘對我的喜愛,就是想讓我懷疑皇額娘——物極必反,夫子就是這樣說的。上次她破壞皇額娘侍寢,這次又來挑撥我跟皇額娘的關係,居心叵測。”又想,他偏偏不順那個宮女的意,不管那個宮女有何居心,他玄燁既然答應了保護皇額娘,倘若以後真有能力,就決不食言。
蘇麻喇姑神色如常,“依老奴看,皇後娘娘確實很疼愛三阿哥,也非常照顧佟妃娘娘。”
玄燁點頭,“我知道。這些事情,我都心裏有數。可那個宮女一番說辭,反而讓人奇怪。蘇麻,你說,她是不是董鄂妃的人?”
“老奴不知,這個要靠三阿哥自己去看。”